侯素芹确实累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她光想着这些破事儿，精神不济。

姜芙找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留意着头顶的输液瓶。

没多久，袁丰收也回来了。

他手里捏着住院单子，脸色涨红，显然是还在肉疼。

刚要说话，姜芙比了一个手势：“嘘。”

又对他指了指床上，示意侯素芹睡着了。

袁丰收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把收据收好，也找个地方待着。

只是他一直惦记着赵淑梅，屁股底下跟着了火似的，怎么都坐不住。

“我下楼去迎一迎你婶子，医院这么大，怕她找不到地方。”

袁丰收抬脚走了。

看着第一瓶药只剩下一点点，姜芙喊来护士给换了药。

听见声音，侯素芹也醒了过来：“几点了？”

“三点半了。”

姜芙看了一眼时间：“再等五分钟，她要是再不来，我就去外面买点吃的，给你垫补垫补。”

话音刚落，袁丰收气喘吁吁地走进病房，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皮革旅行包。

他身后是拿着饭盒的赵淑梅。

二人都是满头大汗。

姜芙冷冷看着赵淑梅：“婶子，叫你做口吃的咋那么长时间？我袁大娘每天中午就休息一个半小时，还能从厂子赶回家里做饭，等大家都吃完，她得收拾好了才去上班，要都像你这么磨蹭，干脆别吃了，扎脖儿！”

赵淑梅连忙解释：“我没磨蹭，我这都忙出一头汗……”

袁丰收情不自禁地替她说话：“小芙，你婶子做事仔细得很，洗菜都要洗三遍呢，不像你大娘天天风风火火，忙忙叨叨的。你看，这不撞到头了吧？”

姜芙一扯嘴角：“婶子，那你以后早点做饭，别叫我袁大娘挨饿，病人本来就虚弱，受不得饿。”

侯素芹也十分配合：“丰收，我饿得不行，快给我吃一口！哎呦，我这心里饿得发慌啊，就跟六零年那时候一样一样的！”

袁丰收只好接过赵淑梅手里的饭盒，走到床头，准备伺候侯素芹吃饭。

倒是赵淑梅更懵了：“啥以后早点做饭，明天还叫我做？”

侯素芹推说自己头疼，手抖，让袁丰收喂她，也不理会赵淑梅。

姜芙理直气壮：“婶子，我们都要上班，你不是办了退休吗？说起来，你办提前退休还是我袁大爷帮你到处跑的关系呢。就你一个闲人，当然要你送了。”

她又看向袁丰收：“袁大爷，我听说医院的饭菜可贵了，土豆白菜都敢卖出肉价。要是吃一顿两顿还行，一吃好几天，谁家也不能这么浪费钱啊，你说是不是？”

袁丰收一听，可不是咋的。

侯素芹这又是住院，又是输液的，已经花了那么多钱，要是再让她天天吃病号营养餐，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点头：“你婶子没事，白天来医院送饭，就当闲溜达了。”

赵淑梅惊愕地张了张嘴。

死热的天，谁他妈吃饱了撑的，去医院闲溜达啊？

“我就知道婶子不是那没良心的人。”

姜芙拍着巴掌笑起来：“婶子跟我袁大娘就跟亲姐俩一样，有你照顾着，我们也放心。袁大爷，你也别着急上火，这眼看着就是车间主任了，反正有婶子在，你能不请假还是不请，省得有小人在背后里说嘴。”

袁丰收举着饭勺的手在空中一顿。

真是，他差一点忘了正事！

车间主任啊，自己努力了那么多年，眼看就差一哆嗦了，临门一脚！

“素琴，你安心住院，家里的事不用操心。”

袁丰收决定了，必须先把侯素芹给稳住，绝不能后院起火，影响他的晋升之路！

至于赵淑梅，不就是伺候几天病号吗？

大不了下个月发了工资，答应给她买那个什么皇后牌珍珠膏，妈的，一点点大的小瓶子就要十四块，抢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