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干活,我有四个保镖,个个都是棒小伙,嘎嘎有劲。”
今天他带来了两个保镖,俩人眼睛里有活,也有力气,正在院子里抡斧头劈柴呢。
李想从窗口欣赏了一下力量之美,看见大狼狗探头,开门放它进来,剥瓜子给它吃:“爸爸妈妈姐姐不要你咯,好可怜哦。”
“你有病吧?”陈梦古气死了。
胡玉凤一把捶在他胸口:“好好说话!”
洗完了陈梦古,胡玉凤搬个小板凳坐下,给他洗衣裳。
陈梦古赶紧把袜子裤头藏起来。
“别洗了,我在这儿是挑水吃,就这么点水,凑合凑合得了。”
胡玉凤叹息一声,吧嗒吧嗒掉眼泪。
记得那年冬天,快过年了,陈万方在北京还没回来,家里门被撬开,大晚上的两个人拿着刀闯进来!
陈梦古听见声音,起来就跟人家干仗。
胡玉凤死命地拦着,死死拉着陈梦古,跟那两个人说,什么什么地方有钱,你们自己拿,拿了赶紧走。
陈梦古不干,光着脚追出去,到底把钱抢了回来。
胡玉凤这时候才觉得儿子长大了,可以依靠了。
她在袖子上蹭掉眼泪。
“从前,你姥爷去世得早,姥姥带着我和你舅舅,孤儿寡母的让人欺负。所以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就希望这小子一定得厉害点儿,打架闹事咱不怕,怕的是让人给熊住。很多事情,其实早有苗头,哪怕你爸跟我吵,我也不以为然。虽然你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行事冲动,但妈妈知道你心地不坏。都怪我纵着你的性子,是我害了你啊……”
当时医院传谣言的时候,何苗没在现场,事后听说了,找陈万方和胡玉凤解释当时的情况,也说了带谢雪萤去看医生,还特地强调没有怀孕。
可那又怎样呢?只能说没发生最坏的后果,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啊。
胡玉凤原以为儿子的脾气只是对着外人,可万万没想到,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那天。
李想靠在窗台边,修长的腿交叠着:“把合法的事硬生生干成非法,也真是服了你了。”
母子俩齐齐抬头看向他。
李想把瓜子放下,扯着大狼狗的项圈。
“走,笨笨,咱们去打出溜滑。”
房门重新关上,陈梦古蹲下来,手搓衣服。小孩子都是等着父母道歉,真的道歉了,还不如不说,还不如打我两下,这样让人心里更难受。
“在林场的几个月,其实我心里特别平静,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好了。您别自责啦,这都是我应得的。至于我姐,我那样对她,她就算原谅我,也会留下心结,可当时我昏了头了,什么都不顾了。所以我俩也许注定是没结果的。她要我,我等她,用我余生尽力弥补。她不要我,我也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有我自己的使命。”
陈梦古笑笑。
“但无论如何,她依然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她会回来的。我走开就是了。”
胡玉凤狠命搓两下衣服,丢开搓衣板转过头,趴在炕沿边哭起来。
“妈,别这样。”陈梦古过去拍拍妈妈的背:“若论操心,您和我爸还是操心在我身上更多一些。我没有能够让你们脸上有光,反而带来无数烦恼。我姐虽然常年不在家,她也是真的关心我、护着我。本来好好的一个家,是我搞砸了一切。”
“你就不能管管你自己吗?”胡玉凤又气又伤心,喜欢人、追人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正如李想所说,你大大方方、光明磊落的不行吗?
“你往深山里一躲,外面的流言蜚语你听不见。眼瞅过年了,这个年怎么过?表弟是回不了家了,你也不回来,你姐也不回来。姥姥只是年纪大,她可一点都不糊涂,万一着急上火出点什么事……”
“呸呸呸,不许胡说。”
陈梦古把妈妈拉起来,给她脱了鞋,让她坐在炕头,拿大衣给她盖着腿。虽然嘴上不能说,但是心里暗暗地承诺保证,也是给自己加油鼓劲:放心吧,一定都能回家过年。
那辆霸道就留给陈梦古,里面有新棉被和新衣服,还有些吃的喝的用的。
胡玉凤和李想没有留下来吃饭,要趁着天光赶紧下山,否则就要赶夜路,太危险了。
李想从皮卡上拎出一个绿色的腊梅护肤礼盒,外加一个蓝色的海之蓝提兜,全部塞给陈梦古。
“别说姐夫不疼你啊。”
陈梦古的“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立刻翻了他一个白眼。
车子开走了,陈梦古挥手道别。
大狼狗跑去追了一段路,追不上,吐着舌头在乡道中间转圈。
看着车子在松林拐角处消失,陈梦古瞬间泪奔,跑了起来。
“妈,你别走……”
今年北京的元旦跨年是没有热闹可看了,不过街上还是有些喜庆氛围。北京周边,小县城为了迎接跨年,在红灯路口挂满灯笼,大大的福字迎风飘摇。
谢雪萤和何苗开车回乡,斗志满满,已做好一级战斗准备,迎战家贼!
石头在何苗家里的家具厂打了四个多月的工,从搬运小工硬生生混成了副厂长,他的话:打不过就加入。如今他用自己的账号在各个视频平台发短视频卖家具,已经成了个小网红了,一场直播两三万收入。
三人在小县城cbd—麦当劳见面,石头皮肤红润有光泽,穿着小貂,夹着小包,喜提新车。
谢雪萤和何苗全身上下GAp打折货,有了之前的经验,金银首饰一概全无,十指不仅没有美甲,反而横生倒刺,耳洞塞着茶叶梗,头发是清水挂面款式,迎着日光,枯黄如野草。
石头看她俩像看见两个不成器的女儿。这俩人的朋友圈除了发公司宣传稿,就是各种无人机飞行视频,背景音俩人嘎嘎嘎地笑,还以为过得不错,结果混得比那村口搓苞米的老娘们还邋遢。
“石圪节公社胡德禄放假回家了是吧?满北京城没有一个能做头发的tony?大表哥说河北的老娘们最土,我不信,就是你俩这样的懒蛋带坏了风气。”
“我俩就这审美水平了,一切舒服为主,爱咋咋地。”谢雪萤竖大拇指:“石头你挺厉害,姐没看错你。”
“姐没看错我,可是姐记性不太好,我比你还大四个月。”
陈梦古的这群哥们龄不一样,有的是比他年纪大的,甚至有几个比谢雪萤还年长些。可是陈梦古小时候是整条老街的混世魔王,没人敢惹他,所以都随他,管谢雪萤叫姐。叫着叫着,还真就成了个姐了,心里觉得可靠,哪怕喝多了再胡闹,也都指望姐姐帮忙叫个代驾,万万没有人敢叫她一声老妹儿。
姐姐么,开开玩笑也就算了。
石头潇洒甩甩小包,指指何苗:“这位老板心胸宽广,用人不疑。把一个我弄来,她美美哒隐身,就当个甩手掌柜,全凭我命硬!也不知道我现在的成绩老板满意不满意啊?不满意的话,发我一把AK,您指哪儿,我突突哪儿。”
何苗往谢雪萤身后躲,笑得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