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古呼呼喝喝地去救,陈一航忙不迭地叫他小点声。
生活好像很热闹,我再也不是一个别人幸福人生的看客了。
陈一航抚摸着肚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大哥,谢谢你照看我,我很满足。”
陈万方无话可说,只是点点头,理理陈一航乱乱的头发。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天晚上,卧室里堆满了人。
陈梦古骑着摇摇马,手里拿遥控器指挥着小汽车到处乱转。
“小叔啊,我是该叫你小叔呢,还是叫你小姑呢?”
陈一航靠在李想肩膀上,笑起来。
“随便,反正你不能管我叫大爷就是了。”
陈万方横他一眼。
“你真是三分钟正经都没有。”
“怎么没正经的呢?我家一航可正经了呢,一本正经的。”李想笑得温柔,捉着陈一航的手亲亲手背:“好啦,现在亲人都来了,该告我的状了,诉苦大会开始吧。”
陈一航还是笑,把手扯回来。
“你讨厌不讨厌?”
“哎哟,啧啧!真肉麻!”陈梦古受不了地打冷战。
他看着李想,说:“你到底还是落在我家人手里了。”
李想哼一声:“这你不用跟我说,你问问某位爹爹,是他牵线搭桥,我才有老婆孩子的。”
陈万方十分不自然,白他一眼。
陈梦古傻了。
“真的?”他简直很佩服:“哎,你怎么看出来他、他俩能处对象的呢?当年我喜欢我姐,也没跟任何人说过,也是你第一个看出来。真不知道,爸你还是个恋爱脑啊。”
陈万方嗤之以鼻。
“你别尾巴翘太高了,等我回去揍你!”
“一点面子也不给。”陈梦古嘟哝一声,又去玩毛绒玩具。
“陈梦古很好,正直善良。谢雪萤那么出色,一航也这么好,连带着我也沾光。”李想说:“陈爹爹真是会教孩子啊,我得学习学习。”
“你还管我叫爹?”陈万方看着他。
陈一航一下笑出来,整理了下氧气管,攥在手里。
“将来一家人过年吃饭,我叫大哥,小孩叫大爷,小孩的爸叫爹,哈哈哈,那是我嫁给了我侄子吗?”
李想感觉被攻击了,但能逗老婆笑一笑,也挺开心的。
“好好好,你辈分大,我管你叫叔,一航叔叔。”
陈一航气得捶他。
陈万方看他俩相处的状态这么甜蜜,再多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这俩人身世相同,性情都那么好,能够走在一起,真是不容易的。
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到来使所有人感觉到压力,想说点什么开心的,这么一想,倒有件正事。
“叫什么名啊?”
“姓陈。”李想说:“但具体叫什么还没想好,顾不上这个。”
“那可不行,得提前想好。”
陈一航说:“大哥你帮我想一个?”
陈万方家里的族谱起名是按着同一套文字往下排:春风方梦醒,也就是说陈梦古的孩子要叫陈醒xx。
但是陈一航家和陈万方家不是同一套族谱,是连宗,他家好像没那么多讲究。
“大爷叫陈宇石,大爷的父亲叫……”
陈一航接话:“我爷爷叫陈耀祖。”
“我天呐!天呐!”陈梦古突然喊起来:“我看见过陈耀祖的墓碑!在满仓屯深山沟塘的积水里!”
“那也许是了。”陈一航有点惭愧:“我没空打理,等忙完这些事,再去伺候祖先吧。”
这句“伺候”这让李想心里刺了一下。
“我们一起去,认祖归宗。”
陈万方看了看陈梦古,他的命名方式简单直接,没啥可说的。谢雪萤,那也不是我给他起的,是她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母亲给她起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足以解说她的前半生,囊萤映雪,寒窗苦读,真的是一个字也没错。
“孩子还是应该有个寓意深刻的名字,毕竟是要伴随他一生的。”
陈一航点点头:“比如说方正清白?”
“那我爹不在了,我没继承他这起名的天赋啊。”陈万方笑起来,看看陈一航,看看李想。
“你俩自己想吧。”
这天晚上,李想失眠了。
“叫什么好啊?”
陈一航深呼吸,压住身体不适,努力去想,可是脑子一片空白。
“你为什么叫李想?”
“理想是个现成的词组啊。那你为什么叫一航?”
“不知道。”陈一航想了想:“也许,1986年哈雷彗星光临地球,后来很多人都起名一航、宇航。”
也就是说,俩人的名字其实都没啥特殊的寓意,随大流儿,从众。
李想也觉得思维枯竭。
“如果叫陈丫蛋,你觉得怎么样?”
陈一航很想捶他一顿,但现在做不到,于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鹿苑的小孩子叫丫蛋也挺好的,有乡土气息,接地气。”
李想则想象了下,如果EV集团的继承人叫做陈丫蛋……
“哎呀哎呀,我怎么就不能起个好名字呢?”他抱住陈一航:“我真的没思路啊。”
陈一航肚子疼,他拍了一下,怎么还不睡啊?净爱听大人讲闲话。
他深深吐气,缓了缓精神。
“超超为什么叫齐张超超?”
“这不一目了然嘛,齐医生爱张医生,爱情的结晶,超越父母之爱呗。”
陈一航有思路了。
“所以是,陈李,至于是陈李什么,剩下一半给你。”
李想简直傻眼,我谢谢你啊,分担了我一半的工作。
他拉住陈一航的手,帮他按着浮肿的手指,那枚白珊瑚海螺珠鹿角戒指他现在戴不了,可是他很喜欢,放在床头柜最醒目的位置,一转头就能看到。
其实李想一直觉得陈一航有一种珍珠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着魅力,可是不争、不抢,遗世独立,静静地等待有缘人发现。
李想拿起一瓶润肤霜,挤在手心捂热,涂抹在皮肤上,缓解皮肤扩张造成的痒痛。
也不知道能保到哪一天。
珍珠,不是扛得住磋磨的宝物,需要珍重对待,好好爱惜。
李想的手指在打圈按摩,按着按着,写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字:珍。
一笔而就,一气呵成!
陈一航看见了,眼珠微微颤动。
李想觉得,就是它了!
“就叫陈李珍,珍贵的珍,珍惜的珍。他是上天恩赐,是千辛万苦求来的掌上明珠,将来必定珍而重之。”
“陈李珍……”陈一航念着这个名字,微微笑起来,看着李想的眼睛,缓缓点下头。
“我觉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