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缨满脸的不甘。
她好恨!
第一次,她带着五千骑兵在灵州治下的流长县与顾寻阳的虎贲营狭道相逢,被对方一击而溃。
虎贲营从此名扬天下。
第二次,她在武陵郡中了顾寻阳的空城计。
数日后,沉不住气贸然进入城门大开的武陵郡,又中了顾寻阳的埋伏。
她们甚至都没有看到顾寻阳手下的一兵一卒,便被顾寻阳一把大火让她所带领的一万先锋军折戟沉沙,自己也险些命丧于大火之中。
第三次,也就在两日前。
在关山关隘前方,她被顾寻阳那莫名其妙的手段吓退,抛弃两万弓箭手狼狈的逃回灵州府城。
以致那两万弓箭手被虎贲营杀得丢盔弃甲,几乎死伤殆尽。
她就好像是被下了一个遇顾寻阳不胜的魔咒。
这是第四次,也可以说是第五次。
毕竟昨日午时,在关山关隘西边的山巅之上,在那个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
她也曾经倒在顾寻阳的身下,被他肆意的‘攻伐’。
也就是因为这一次‘肉搏’,让她以为自己看透了顾寻阳的虚张声势。
这也才有了今日这一次的倾巢而出,对杏花村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城战。
而结果呢?
只怕她依旧是破不了这个在顾寻阳手下不胜的魔咒!
“少将军,鸣金收兵吧!”身旁的蔺辉再次焦急的催促道。
慕容缨没说话,她目视着不远处的杏花村城墙,酥胸不断的起伏,脸上一阵阴一阵晴。
心里似乎正在做着激烈的交战。
若就此退去,那以后她很可能会因此而产生心魔,再次面对那个男人时可能就再也提不起对战的勇气。
而且刚刚顾寻阳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对她母亲的‘问候’也给了她一丝丝希望。
她在他的嘶吼之中听出了无奈和愤怒。
说明顾寻阳和那些百姓也已经到了极限。
若是自己再坚持坚持,或者是自己带上身边的这三千人加入战场,能不能扭转战局?
“少将军,别在犹豫了,再拖下去咱们可能就真走不了啦,若是咱们所剩兵力不足以守住灵州府城。
那整个灵州很可能就会让顾寻阳夺回去呀,这样一来并州的大战就会大受影响,甚至......甚至因此而崩盘,少将军,你说说话啊!”
见慕容缨依旧未有任何表示,蔺辉满脸焦急与苦涩,忍不住再次出声。
这......
慕容缨听罢心神震动。
是呀,若是六万大军就此折在杏花村,那整个灵州可就都要还回去了。
甚至会影响并州的大战。
整个大局可能就会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迎来最大的转折。
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深的执念?
“鸣金收兵!”一念至此,慕容缨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蔺辉如释重负的道。
此刻杏花村的城头之上他们这方的将士已经渐渐的落入了劣势。
若是慕容缨再沉默一刻钟,那结果只怕是......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镗镗镗!!!”
很快,金属制成的钲被有节奏的敲响,与进攻时的擂鼓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清脆、响亮而且穿透力极强的鸣金之声瞬间传遍战场。
慕容缨妥协了。
数息之间,攻城士兵如潮水一般退去。
阳光也在此刻穿透了铅灰色的云层,洋洋洒洒的铺满了整个战场。
原本嘈杂的城头此时出奇的安静。
他们守住了。
但却没有欢呼。
所有人都站在被火舌舔舐得焦黑的城头,大口的喘着粗气、心情沉重的看着退去的敌人。
坍塌的雉堞如巨兽残缺的獠牙,暗红的血渍还在顺着城墙的缝隙蜿蜒。
硝烟未散的城墙下,尸体、断旗、碎石、滚木和断戈交错成血色的河。
甲胄、碎布、长矛、箭矢还有敌我双方将士的残肢断臂在猩红的血水里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