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我的腿!”
他杀猪般地嚎叫着,想要爬起来却使不上力。
“死婆娘……还不快拉我起来!”
沈母也摔了,但没他摔得狠。
她战战兢兢爬起来,伸手去扶,却被他胡乱挥舞的手臂打中鼻子,顿时鼻血直流。
她捂着鼻子后退两步,脚底又被碎石头划了道口子,疼得直抽气。
围观的村民中有人发出嗤笑。
“活该!报应!”
“老天开眼啊!”
“别管他,让他在这躺着!”
沈大富疼得面目扭曲,挣扎间又扭到了伤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胡乱抓着沟边的杂草想往上爬,却把整丛草连根拔起,又重重摔了回去。
这次是后脑勺着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沈母站在沟边,看着这个打骂了她二十多年的男人在沟底痛苦蠕动。
脚底和头皮都传来撕痛,想到沈大富刚才还抢了她的钱,口口声声要卖掉儿子,她又踉跄着往后退开几步。
站得远远的,最后看了眼还在沟里骂骂咧咧的沈大富,她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去。
身后传来沈大富越来越弱的咒骂声。
“死……死婆娘……你给我等着……”
沈茵茵冷眼旁观,看到沈母最后没救沈大富,也只是讽刺地笑了笑,随即晃了晃身旁两兄妹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
火车在夜色中驶入省城时,已是万家灯火。
三人一路坐车回家,刚用钥匙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陈老太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从厨房探出头,“可算回来了,快,姜枣鸡汤刚煨好!”
走的时候,霍枭没跟老太太打了招呼,估计今天就回。
其实是不确定的,但陈老太就一直煨着鸡汤等着。
屋子里,煤炉烧得正旺,铝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
霍芳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却被陈老太轻轻拍开手。
“烫着呢,这碗先让你嫂子喝,暖暖身子。”
沈茵茵被按在铺了棉垫的椅子上,手里立刻被塞进个搪瓷碗。
金黄的鸡汤上漂着油星,底下沉着红枣和姜片。
“趁热喝。”陈老太又往她碗里夹了个鸡腿,“坐一天车,可别冻着了。”
沈茵茵之前差点小产,这次跟着霍枭他们回老家,她不知道多担心。
霍枭脱下军大衣挂好,从里屋拿出条毛毯盖在沈茵茵膝上。
他蹲下来给她换拖鞋时,发现她脚踝都冻红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没事啦。”沈茵茵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小声道,“回家就暖和了。”
霍芳捧着碗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奶奶,您猜我们今天看见谁了?我跟您说……”
“芳芳。”
霍枭一个眼神递过去,小姑娘立刻噤声,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陈老太却像已经猜到似的,往每人碗里舀了勺汤。
“回来就好。”她粗糙的手掌摸了摸沈茵茵的发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沈茵茵鼻尖一酸,低头喝了一大口汤。
热流从喉咙暖到胃里,驱散了满身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