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音附和的点头。
李彦成不语,不住滑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动作。
一阵沉默后,他不再强求江元音靠近,朝她温和的笑了笑,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他脾气极好的同她说道:“既然珩王和定宁侯都告知过你是何情况了,想必你定能理解朕见到你的激动,何况你同你母亲生得一般无二,朕这才忽视了你初次入宫的心情。”
“好孩子,是朕操之过急了,你莫要紧张,朕会给你时间适应的。”
“赶了路,又从宫门走到暖阁,累了吧?”他瞟了眼齐司延先前坐的位置,道:“坐吧,坐着我们慢慢聊。”
座位处,早就备好了她的椅子和茶水点心。
只是在看到她本人后,动了让她坐到自己身畔的念想。
现在看来,还是吓到她了。
齐司延却领着江元音落座,而是俯身下跪,拱手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
“先前阿音遭遇意外小产,怕难育子嗣,伤心自责郁郁寡欢,执意要与臣和离南下,因此臣才入宫请旨和离,如今阿音回宫,臣斗胆恳请皇上,允臣与阿音重缔婚盟,臣一定爱之、珍之,此生永不纳妾,绝不负她!”
这段话既是由衷之言,更是故意说与李彦成听的。
自他整顿了侯府,收拾了齐文台、陆氏一家子,李彦成就一直在寻求新的法子牵制他。
他清楚的知道,李彦成盘算着用江元音还牵制他,好让他去收拾打压以许清为首的世家权贵。
所以之前才一直用“驸马”、“半子”、“左膀右臂”来暗示他。
此刻,他愿意为其送上一颗定心丸。
也能因此,让李彦成更看重江元音,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李彦成不作回应,而是看向江元音,语气轻柔地问:“你呢?你作何想?可还想与他再续前缘?”
既已点破“和离”之事,江元音便不再自称“臣妇”,开口道出备好的说辞:“我……我先前要与侯爷和离,一是因为御医诊断说我难有子嗣,我若无所出,愧对主母之位,而我江家……犯下如此之多的罪责,亦无法为侯爷提供助力,是以我不得不与侯爷和离。”
“汴京远胜于我的贵女如此之多,能得侯爷青睐,阿音……受宠若惊。”
“阿音当然想常伴侯爷左右,怕只怕……帮不上侯爷任何,成不了贤内助。”
一旁的李霁静默观戏。
……这两口子真是随时随地便能开演。
李彦成声音沉了沉,不赞同道:“从前你不知晓自己的身世,这般想是在情理之中,如果你既已从珩王与定宁侯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怎么还能作这般贬低自身的言语?”
“什么你江家,你与那卑贱的江家并无任何关系,他们唯一的福分是曾收养了襁褓中的你,可惜得了福分,又不知惜福,才落得今日的下场,否则就凭从前收养你之恩,朕都会许他江家一世荣耀。”
“还有,京中贵女再多又如何?她们谁能同你相提并论?”
“你是皇家子嗣,是朕的公主,你的夫婿便是驸马,朕会鼎力相助,你如何帮不到他?”
一句“朕的公主”,李彦成在言语上直接承认了江元音的身份。
见状,一直在旁观的曹学良忙抓准时机,朝江元音行了跪拜礼,扬声道:“老奴曹学良拜见公主,叩请公主金安!”
江元音忙探身虚扶了一把:“曹公公请求,我……我受不起……”
“你怎么会受不起?”李彦成再次出声,“朕明日便会正式下册封的诏书,再过三日,便是大年初一的祭祖典礼,届时给你行册封之礼,昭告天下,你是我大昭失而复得的公主!”
江元音眸光闪闪,随之跪在了齐司延身旁:“谢主隆恩!”
李彦成接着道:“至于身子……宫中有的是医术高超的御医和名贵药材,定能助你调养身子,若是真调不好……”
他微微顿了顿,再次看向齐司延,问道:“定宁侯,可会嫌弃公主不能为你生育子嗣?”
“臣万万不敢,”齐司延扬声,识时务地改了称呼道:“臣深知,若非公主福泽,臣万万不可能病愈,臣无大愿,唯盼能与公主长相厮守,此生有公主一人足矣!”
李彦成颔首,这才冲江元音道:“有朕在,他若胆敢食言,朕定替你撑腰,现下,你可安心了?”
江元音满是小女人娇态的瞅了瞅身旁的齐司延一眼,故作羞涩地点点头。
李彦成眼底涌动着满意之色,除了江元音有些惧他,一切倒是如他所愿的进行着。
他笑道:“好了,别跪着了,入座再聊吧。”
两人开口谢恩,齐司延牵着江元音起身落座。
中央位置就剩下李霁,仍立在那,好似不存在一般。
江元音再次如法炮制之前的法子,冲李霁道:“王爷,皇上让我们坐着慢慢聊呢。”
李彦成这一回终于对她这般行为有所反应,道:“你不必总挂心珩王,待你与朕聊完了,朕自会单独寻珩王聊。”
惩罚不到位,他这个弟弟,怎么会长记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