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会客(1)(1 / 2)

我是正德帝 吾观复 1735 字 1天前

腊月廿五,小年刚过,前两日京城内外,家家户户皆洒扫庭除,祭灶迎新。朔风凛冽,然难撼武定侯府高门深院之融融贵气。花厅之内,兽头鎏金大铜盆中银霜炭炽红如焰,暖意盈室。武定侯郭勋着家常宝蓝团花暗纹直身袍,斜倚紫檀木榻,上覆厚狼皮褥,手抚温润古玉,目注窗外覆雪修竹,神为之凝。

其子郭守乾,此刻却告病在家休养,只穿件素绫夹袄,歪在近火盆的一张圈椅里,面色微显苍白,不时低低咳嗽几声。

“守乾,”郭勋收回目光,声音沉稳,“今岁小年祭灶,府中上下人等,都仔细备办礼仪,何劳你操心?”他眼神扫过儿子略显憔悴的脸,心中隐隐一叹。

郭守乾忙坐直了些,恭敬答道:“爹爹宽心便是,这点小病原是无碍的。”他顿了顿,又道,“孩儿这身子骨儿原就弱些,不想着了些风寒,待再过两三日,料也能往营里当差去了。只是年关将近,倒教家中长辈无端挂心,孩儿实在不安。”语气里带着歉疚。

郭勋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他摩挲着手中玉件,心思微沉,“回头我入宫见了江彬,替你告个假便是。”

父子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些家中年节琐事,忽听得厅外廊下传来一阵急促却不失章法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人垂手疾步入内,在帘外躬身禀道:“侯爷、大爷,山西太原卫指挥使张寅家的小公子,张大礼相公,在外头投了名刺求见呢。说是奉了他父亲的命,特意来给侯爷请安贺喜,还兼着贺年的吉禧。”

“哦。”郭勋眉头微动,将古玉轻轻搁在榻边小几上,发出清脆微响。他家往年都是冬至前就来了,今年邪了门,来那么晚。……郭勋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请至前厅奉茶,我即刻便到。”他抬眼看了看守乾,“你身子若还支撑得住,也随为父去见见罢。山西边镇来人,听听风物也好。”

郭守乾应了声“是”,扶着椅背站起身。父子二人遂整理衣袍,一前一后,由家人引着,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前厅。

前厅里,一个中年人早已肃立等候。见郭勋父子进来,他立刻趋前几步,撩起袍角,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山西太原卫指挥张寅犬子,不才张大礼,叩见侯爷!向侯爷请安!亦见过大爷尊驾!”他约莫三十出头年纪,身形精干,一身簇新的宝蓝色缎面直裰,虽是远道风尘,倒也显得精神利落。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边地武人子弟的粗粝,以及掩饰不住的拘谨。

郭勋受了礼,在主位坐下,虚抬了抬手,声音温和却自有威仪:“贤侄远来奔波,休得拘礼罢。令尊大人一向安好否?太原卫地处边陲要冲,责任实不轻,张指挥使镇守一方,真个是劳苦功高。”他目光如炬,似不经意地扫过张鸿渐的脸庞和衣着,心中暗忖:这两年他家是越发发达了。

张大礼在下首的锦墩上侧身坐了半个屁股,腰杆挺得笔直,闻言忙拱手回道:“托赖侯爷洪福,老父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边地苦寒,公务又繁,早晚操劳不息,时常念叨京中旧友,尤其记挂侯爷当年提携之情呢。本来老父差大哥、二哥前来呢,只是去年个,朝廷要在陕西造办佛兰机铳,原本我们兄弟三人都要被差往陕西,官府体谅我们兄弟三人,让大哥、二哥去了陕西,我留在老父身边侍奉,此番特命小侄年底定要进京,一来替他向侯爷请安贺喜,恭贺年禧;二来呢……”他顿了顿,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带着几分边地口音,“老父说年关将近,侯爷府上必是繁忙,特备得些许山西土仪 —— 原是些菲薄之物,不过给侯爷并府上添些年下吃食罢了,聊表寸心。 万望侯爷不弃,笑纳为幸”说罢,朝厅外招了招手。

两个健仆应声而入,抬着一个沉甸甸、裹着厚实油布的大筐,又捧上一个尺余见方的红木描金礼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厅中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