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头颅微微歪着,血红色的虹膜如同两点凝固的、不详的岩浆,冷漠地、毫无温度地审视着房内两个渺小的生灵。黑与红,冰冷地交织。
温暖心中警铃疯狂震颤。他身形如电闪出,手指带着破风之声直插那鸟背脊!
手指尚未触及,那静立不动的渡鸦,陡然消散!如同被风吹散的浓重墨烟!
一张薄薄的、粗糙发暗的黄纸飘飘荡荡,毫无支撑地悬浮在渡鸦原本立足的半空,它打着旋,缓缓降落。温暖的手堪堪抓到一片虚无的冰冷空气。
纸条轻若无物,飘悠悠落到地板之上。
房间内静得可怕,只有尚未彻底平息的灰尘还在空气中做着最后的悬浮舞蹈,窗外灰白的光线死寂地涂满一地。地上的黄纸触目惊心,上面仅用浓墨写着一行僵硬笔直、毫无生气、仿佛是死物的篆刻才有的字迹——
“苏贝克在我处。”
“无须担心。”
“无须……担心?”温暖的手指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痉挛了一下。那冰冷的黄纸触感像是毒蛇的鳞片,贴在指尖。她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钉住老胡惨白的脸。
老胡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那双一贯沉稳深邃的狐眸中,此刻如同暴风席卷过后的死海,惊涛骇浪被绝望的碎冰所取代。那抹幽寒,比她当年在古战场封印的石碑底部感应到的还要浓重千倍!
温暖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那张轻飘飘的黄纸。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在温暖的屋子里,带着一股铁锈和旧纸堆混合的沉闷气味。
他像一头困兽,焦躁地踱步,每一次沉重的落脚都震得桌上散落的符箓微微颤抖。
苏贝克被掳走了。
这个念头像淬毒的冰锥,反复刺穿着他的心脏。是谁?是觊觎她特殊能力的异人?是来自幽冥的仇敌?还是……某个他从未怀疑过的、潜伏在阴影中的“熟人”?
线索太少,恶意太多,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渡鸦的脚踝上,系着一卷粗糙的黄纸。
同一时间,在遥远、幽深的地底某处,渺风正用一块沾着暗色液体的布,缓缓擦拭着自己苍白手指上沾染的、不易察觉的污迹。
他的面前,一只形态几乎完全相同的血瞳渡鸦正安静地立在一根枯骨上。
渺风拿起那枚温润却带着寒意的私印,云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诡谲的光泽。他没有任何犹豫,极其郑重地、将印重重按在了这只渡鸦的脚踝内侧。
“去吧,找到他。”渺风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心力。渡鸦无声地振翅,融入更深的黑暗。
渺风疲惫地闭上眼,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印的边缘。这么明显的送分题,温暖不会是看不出来吧?这个念头带着一丝自嘲般的苦涩和极其沉重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