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自那以后,他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他的生父,他的母皇,他的亲姐姐,他都永远带着警惕和怀疑。
虽然贾斯是救他出来的人,但他太畏惧那段记忆,连带着救他的人,过了这么多年,他也忘得一干二净。
同样,贾斯也不记得这件事。
还是皇帝提醒后,贾斯想了好几天,才想起来曾经在宫里救过一个人。
她以为就是个小宫人,把人救出来,引来巡逻的侍卫后,就走了。
完全没记在心上。
皇帝选择贾斯,让她去接近敖锦,就是赌敖锦还记得她,对她有所不同。
皇帝这一把是赢了,但她也彻彻底底,失去了她唯一的弟弟。
……
敖锦让贾斯上床后,贾斯找到机会,就把皇帝说的那些,都告诉了他。
那晚敖锦捧着贾斯的脸,搓圆又捏扁,玩了好一会儿,在她脸上亲了亲。
那个人是贾斯,他很高兴。
他也曾想过,如果他活着,就必须信任一个人,只可能是当年如神灵一般,降落在他面前,救他出地狱的人。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他再也没法相信她了。
敖锦并不是恨贾斯。
先皇去世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最小的儿子,也就是敖锦。
敖锦曾经是只软绵绵的兔子,九岁遭那一劫后,性情大变。
变得满身尖刺,不近人情——可他其实是用嚣张跋扈做盔甲,保护自己。
先皇知道,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敖锦,实际上比任何人都需要被保护。
她只信得过自己的太女。
而且那人是敖锦的亲姐姐。
先皇临终前,拉着敖锦的手,苦口婆心,劝他向他的皇姐敞开心扉。
人活一世,若没有一个可信任,可依靠的人,如独木难支,终会断裂。
敖锦谁也不信,不肯答应。
先皇就给了他一幅画,让他暗中找人透露给太女,他得了一幅藏宝图。
二人以此做赌局。
先皇笃定她的太女,既然都坐了皇位,就绝不会为了一幅不知真假的藏宝图,对她的亲弟弟下手。
敖锦却赌,他的皇姐若知道他手上有一幅藏宝图,定会想方设法来夺取。
敖锦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身边人的心思。
那场赌局是他赢了,但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开心了。
他想过很多种,皇姐来抢藏宝图的方法,独独没预料到,她会让自己的暗卫,以一个假身份,来到他的身边。
身份,名字,感情……揭开外表裹着的糖衣后,那下面全是砒霜和刀子。
刚来行宫时,敖锦整夜整夜的不睡觉。
他不敢睡,他一闭上眼,就会看到被他打掉的孩子,看到南城杏花巷小院子里,蠢兮兮向贾斯献身求欢的自己。
心脏疼得要裂开,眼泪却掉不下来,反而是胃里一阵阵的作呕。
多恶心。
金尊玉贵的顺宜卿主,竟然是个草包,随便哄两句,就能和女人滚上床。
在贾斯心里,当时缠着她不放,赤身裸体放荡不堪的他,只怕比欢楼里那些千人枕万人睡的男子,还要下贱些。
敖锦几乎要被脑子里的各种怀疑、揣测,给活活逼成了疯子。
贾斯日日陪着他,守着他。
在他每一次钻牛角尖,疯狂捶打自己的头时,她就会现身,强硬地将他抱进怀里,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告诉他:
“我从未看轻殿下。”
她连一句‘我是喜欢殿下的’,都不敢说出口——
她怎么敢说出口,从始至终,哪怕动了心,她也没想过,不再听从主人的命令,不再去管那个任务。
暗卫是杀人刀。
绝不能有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