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地安门城楼众人才知道天已经快黑了,随后急匆匆步行一箭之地也不叫车,顺着地安门外大街直奔荣源的府上,帽儿胡同37号荣源府上。到了荣府已是掌灯时分,只见荣府没有其他亲王府气派却是一个干净整洁,也是高大的斗拱门庭,朱漆大门青石台阶连一片落叶也看不到。
荣源府上看门侍卫还是穿着清朝门官的武服,带头的认得哲泰赶忙躬问:“哲贝子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哲泰说:“当然有要事找荣源。”说着就要往里走。
侍卫挡住他说:“贝子爷毕竟老爷是朝中二品大员,你还是稍等我给您通报一声。”说着挎着刀进了大门,哲泰心中着急在那里来回的踱步。不多时侍卫官躬身道哲泰面前说:“贝子爷我家大人有请随我来。”说着在前面引路带着众人进了荣府的内宅。
过了两道院门就来到荣源的内宅,此时荣源已经吃罢晚饭正在客厅等候他们,见到哲泰四人到来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而后让他们落座,哲泰坐在左边上首顾文定坐下首,李醒仁坐右边上首小猴子一个副官、巡官荣源也让他坐下。
见到哲泰连夜登府拜访荣源直接问道:“贝子爷深夜到访可是昨晚我嘱托的五十万大洋的事情有眉目了?”
哲泰说:“自从进了八月我就抓紧催收这七、八个两个月各堂的月供,我们玉皇阁内部的事情你也知道,经历了章勋复辟我这些年的积蓄全交出来了,经历天坛之战阁内精英丧尽连家属的安家费都没给清,我又进了大牢出来之后又赶上外五堂篡位,好不容易平息了祸端我也因为杀上人命又被陆军部抓去,要不是醒仁贤侄搭救我也没命了,等我出狱后连老窝玉皇阁都被陆见章占去了,这些灾难都是我生平所未经历的,但是为了效忠皇上我尽全力上交皇上的月奉。”
荣源听了颇为不悦你哲泰不是诚心为皇上解忧分明是到我这里苦穷来了,但这位宦海沉浮的高手受过皇家主子的气不知有多少这又算什么于是问:“不知你现在收上来多少银钱?”
哲泰也是精明之极他为了买皇家北苑来的,当然不能把收上来的银钱数目说得太高,你要是把大额的银子给了荣源紫禁城他们资金周转开了,保证不卖皇家北苑了于是说:“我现在刚收上来四万大洋,即使到了月底使用些手段也许能凑到十万大洋,刚好够紫禁城的开销。”
荣源听了好生失望只是嗯了一声,哲泰抓住机会问道:“我抖胆问大人法国汇理银行那笔五十万贷款的事情,不知道你斡旋的如何?”
荣源听了面色更差说:“今天上午我去汇理银行找他们的总经理勒庞先生,希望他们把银行贷款的事情往后缓一下,你猜他们怎样说,他们说这笔五十万银行贷款必须要还,清朝的皇帝已经没有复国的希望了,如果还不上就拿宫中的宝贝等价偿还,要么把京城皇家用地抵账,我见他们过于拓拔只得去别处想办法,又去了日本正金银行与美国花旗银行其结果也是一样。”
荣源的话正中哲泰的下怀,哲泰接着他的话说:“与其把皇家用地卖给外国人还不如转让给我,你们也省得落一个卖国失地的臭名声,我和我的同仁们凑钱把汇理银行的贷款还上,我不要皇家用地不要西苑颐和园只要破废的北苑。”
荣源的头脑也不简单反应更快厉色的问:“好你个哲泰先前还说没钱,现在又说要买皇家北苑,你的昭然野心终于露了出来。”
哲泰被荣源这样一问愣了一秒,李醒仁就把话接过来拱手说:“大人请容下官向你解释,当时章勋复辟时阁主深受重伤被关大牢,玉皇阁受到不明身份的神秘人袭击,会友镖局的副镖主王小六与警察署长张碧出于江湖道义也好,还是出于私心带着部众救下玉皇阁,并与阁主的老福晋达成协议一起管理玉皇阁,但是哲泰还是在玉皇阁有绝对权威,还绝对效忠当今皇上。我们想买皇家北苑也有他们出的大部份银钱。”
荣源又斥责哲泰说:“玉皇阁这样机密的皇家机构怎能与外人一起经营?”
哲泰也是满腹的怒气没处发泄说:“当时复辟失败我被抓进军部大牢,满京城的王爷和军机大员那个想到了救我,还就是他们几个把我救出来,要不是看在壵王府格格的面子上早就把我取代了,现在紫禁城财政有困难找我了,老子还不侍候你们了,看你们那些六大铁帽子王能把我们怎样?”说着甩衣袖负气站起来要走。
李醒仁示意他坐下来而后说解释说:“大人容我们解释,当时的玉皇阁在天坛夜战中元气大伤,外五堂的五位堂避难阁主又受伤关进大牢。玉皇阁中只有老福晋和兰徽格格,各路军阀和神秘的武装势力都想据为己有,我们加入玉皇阁以后张碧在警界,我和顾文定依靠我们的老上级李长泰在军界,王小六在武林界都有照应,才使得玉皇阁没有被别处的势力吞并。在者我们加入玉皇阁向紫禁城的朝贡是不会少的,我们也是尊重五族共荣的。还有李中堂早年办的矿务、兵工厂、铁路局等等那些不是和洋人和办的,不都是为了互惠互利吗?”
哲泰耍脾气和李醒仁的精彩辩解使得荣源无言以对,哲泰问:“纯亲王他们一干议政大臣苦于还银行的贷款,是否有意向卖皇家北苑?”
荣源此时没了脾气说;“这话王爷是随口说过,但是我也不是议政大臣军机要员,既然你们有买皇家北苑的意思,明天我当面问他便是。”
哲泰很是着急说:“眼见夜色不深咱们现在就去醇王府问个明白,我也是怕日久生变你看如何?”
荣源也是被银行的贷款追得焦头烂额见到哲泰催他去也只得同意,于是吩咐他的马弁预备两辆骡子车马上动身去纯亲王府。其实纯亲王府离这里不远就在后海北沿,作为武者的哲泰他们走去也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只是荣源毕竟是文官还是朝廷二品大员,当然要坐车去的。
坐在车上的李醒仁与顾文定小猴子没有说一句话,他一面留心车外怕有人袭击一面在想,玉皇阁以后的安危全在纯亲王载沣的一念之间。在民间关于这位纯亲王的传闻,并不比他的堂兄光绪皇帝的少。都说载沣为人懦弱如果在光绪死后果断杀掉袁项城,就没有以后的袁项城逼宫让清帝他的亲儿子逊位了。有人说载沣仁慈放那个走了刺杀他的革命义士汪精卫,也有人说载沣开明顺应历史潮流,劝裕隆皇后和清帝让出皇位避免了满清皇族与革命军之间出现更大的战争。李醒仁在章勋复辟以后的传闻分析,载沣是最有眼光的清朝亲王,章勋复辟的时候他就对复辟时局不看好,也成反对那群那些有野心的旧臣,但当时的王公大臣们都沉浸在复辟的喜悦中,没人听进去他的建议,这次纯王府之行购买皇家北苑也许触及到载沣的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