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行了通传以后,李忔和金尚宪将韩林让进了屋。
本着“上国之民不跪下国之君”的默认规矩,韩林的见脸面礼也只是拱了拱手,欠了欠身。
李朝的二使也不以为忤。
落座以后,李忔对着韩林问道:“听闻韩都司见过天子盛颜?”
李忔和金尚宪今年一个六十二,一个五十八,但是在提及崇祯时,面上仍流露出了又敬又畏的神色。
“不错,去年冬确实进京见过皇上,被召对于平台。”
李忔和金尚宪对视了一眼,双双露出了喜色。
见韩林有些疑惑,作为正使的李忔对着韩林解释道:“都司勿怪,皇上登基大典时,小邦的贺臣并非我和叔度(金尚宪字),因此我们都未见过今上,今日偶然听闻都司曾面见天颜,这才请见。”
韩林点了点头,看来这两个人是向他来打探起崇祯的脾气秉性来了,韩林冲着京师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恭敬以后才笑道:“贵使勿要担心,今上德配天地,道冠古今,便召见我这样的小臣时也十分随和。”
“那就好……”
金尚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对着韩林苦笑道:“让都司见笑了,小邦之人将见天颜,实在心中惶惶。”
韩林轻笑:“人之常情。”
见韩林的心性十分沉稳,李忔在询问了韩林的年岁以后,颇为震惊地对着金尚宪赞道:“上国地大物博,人才也是济济,我在都司这个年岁时还在备科,两年后方才过了小科,成为了生员。”
金尚宪也捋着胡须笑着应是:“韩都司如此年轻,假以时日,必然成为上国肱股。”
“两位贵使谬赞了,林愧不敢当。”
吹捧完毕,李忔又看了韩林一眼,随即又向他问道:“听闻韩都司之前在上国辽镇,后来才移迁到乐亭?”
“是也,也正是在锦州立了些许薄功,这才有幸面见圣上,由锦州一把总直升到乐亭县守。”
“那……都司可见过袁都督否?”
韩林微微一皱眉,摇了摇头:“袁督坐镇宁远,而我在锦州,不曾见过。不知……”
问崇祯也就罢了,但是问起袁崇焕这个边疆大臣做什么?
他心中起了一些警惕。
金尚宪看到了韩林的表情,连忙道:“都司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袁都督在题本上奏称小邦媾倭款奴,惹得天子大怒,对我国王多有申斥,此次来贡一方面是想面见天子,另一方面也是想求见袁都以解除误会,这才有了此问。”
怪不得。
韩林这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急于见他,而且提及崇祯时,面上的恐多于尊。
媾倭款奴这可是极为严厉的指责,李朝可担待不起,韩林本以为两个人是因为要面见崇祯才来找他打探消息,但没想到根儿竟然在这儿。
袁崇焕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去谈论李朝的事情了?
稍微想了想,韩林便明白了袁崇焕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项庄舞剑意在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