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肩膀上原本被穿甲弹撕裂的伤口,此刻在溪水的浸泡下,皮肉向外翻卷着,露出里面鲜红且模糊的肌肉组织,混合着血水和溪水,顺着手臂不断往下流淌。伤口周围的皮肤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像是被恶魔狠狠地咬了一口。
而他身上那些烧伤的地方,更是惨不忍睹。一片片焦黑的皮肤与周围惨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烧焦的皮肤有的已经开始脱落,露出下面嫩红且渗着血水的新生组织,只要轻轻一动,便会有钻心的疼痛袭来。这些烧伤的痕迹如同狰狞的烙印,仿佛在诉说着他刚刚经历过的那场惨烈战斗。
他的腹部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溪水的冲洗并没有让伤口得到缓解,反而让那道伤口看起来更加可怖。伤口深处的血肉模糊不清,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撕扯过,此刻正不断地往外渗着血水,与溪水交融在一起,在他的脚下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张强的脸上也布满了伤痕,一道长长的擦伤从额头划过眼角,一直延伸到脸颊,伤口处的皮肤已经开始肿胀,血水混合着溪水顺着下巴不停地滴落。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疼痛堵了回去。
他望着潺潺流淌的溪水,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溪水能将他身上和周围的血迹彻底冲走,让敌人失去追踪的方向。然而,他的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每挪动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否则一旦被日军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抵抗。
心想,日军此刻必定顺着血迹和他们认为自己会逃窜的方向展开搜索。那自己就偏不按常理出牌。他们觉得自己会往树林更深处跑以寻求隐蔽,那自己就反其道而行之,尽量靠近他们搜索的起始区域。因为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反而最安全,日军在第一轮搜索过后,大概率会认为这个区域已经被排查过而不会再仔细搜寻。
而且,他们一定以为自己身受重伤,行动迟缓,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体力恢复。但自己
清楚,自己不能停下,一旦停歇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他决定沿着小溪继续前行,不过不是朝着溪水流动的方向,而是逆流而上。因为顺着水流的方向,很容易在松软的溪边留下脚印,而逆向行走,脚印会被溪水冲刷掉,这样能最大程度地掩盖自己的踪迹。
还有,日军肯定觉得自己现在急需找地方疗伤,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容易藏身的山洞、灌木丛或者废弃的房屋之类的地方。那自己就避开这些常规的藏身之所。他突然想到,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沼泽地,常人避之不及,但对现在的他来说,或许是个绝佳的隐匿之处。日军绝不会想到他会躲进那片危险的沼泽,而且沼泽地复杂的环境也能进一步干扰他们的追踪。
想到这儿,张强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全身的剧痛,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来。
拖着这副快要散架的身体,终于来到了沼泽边。望着眼前这片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沼泽地,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只见那沼泽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绿色浮藻,像是一块巨大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毛毯,让人根本看不清下面隐藏着什么。偶尔有几个气泡从浮藻下冒出来,“咕噜咕噜”地破裂,仿佛是沼泽在发出低沉的警告。
这片沼泽地充满了危险,每走一步都可能陷入无尽的泥潭之中,被那浓稠的泥浆一点点吞噬,最后连骨头都不剩。可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日军,他们像一群恶狼,正循着我的踪迹步步逼近。
咬了咬牙,试图让自己颤抖的双手稳定下来。伤口的疼痛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全身的伤口,可我顾不上这些了。我死死地盯着沼泽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打气:“张强,你一定能行的,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张强缓缓地抬起脚,小心翼翼地踩在沼泽边缘的浮藻上。浮藻在脚下微微下沉,我感觉自己的脚像是陷入了一块巨大的海绵里,那种软绵绵又深不可测的触感让心跳陡然加快。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慢慢地把另一只脚也挪了上去。
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身体在不断地下沉,泥浆从我的脚趾缝里挤进来,冰冷刺骨。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寻找着相对坚实一点的地方。周围的蚊虫被血腥味吸引,嗡嗡地围着乱飞,时不时地在伤口上叮咬一口,疼痛和瘙痒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要崩溃。
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意味着死亡。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内心的恐惧,一步一步地朝着沼泽深处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我没有退路,只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