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列夫斯基是来休息室考察的,不过这也是其他几个将领希望他这么做的,毕竟他是1895年生人,到现在也已经60岁了,长期因为熬夜作战积累了很多疲惫,对身体造成了很大的损耗,所以其他将领希望他这次好好休息,由他们来先和这个势力进行初步接触。
华西列夫斯基自然是同意了,初次接触别指望能达成什么共识,谈出什么结果,如果能谈出来的话,那么说明谈出来的是一堆废纸,这个势力也只是个随时反水的敌人。
因此他选择坐在这里注视着窗口的草原,浩瀚无边的草原。
直到有人缓缓进来。
“…………”华西列夫斯基只是轻扫了一眼这一个年轻人,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头倒是很高,震旦人,从面色和身材来看应该是常年吃肉,肩膀上和食指上没有老茧,不是士兵,穿着也像是灰蓝色的军服,头戴一顶五角星灰布帽,扎着白色帆布绑腿。
坐在沙发上没有不适感,看样子是习惯坐沙发的人,应该是这里的管理者无疑了,起码也是个官僚。
灰布是土布,华西列夫斯基在伊万诺伊州的老家就是纺织地,他也接触过不少纺织工人,那身军服无疑和工人无关,工人不可能穿着那身手纺还是染得白一块青一块的布制成的军服。
有一句话说得好,当你在凝视着深渊时,深渊同样也在凝视着你。
苏佐这边也在端详着华西列夫斯基。
正在想着资料里到底哪个人和面前这个头发往左梳,有着浅浅一圈黑眼圈,宽脸颊的老将做比对。
图哈?图哈右脸那颗黑痣也没在这人脸上。
朱可夫?朱可夫的发际线都快过脑袋顶了,再说面前这人的勋章也不多。
至于其他人……苏佐这个网左只是听过大名,之前恶补了资料才晓得他们到底做了啥事,照片一张也没有,比对也比对不上来。
既然如此,比对不上来就比对不上来吧,反正只要知道一点,别和将军谈军事,别和文官谈内政,别和史官谈历史,别和女人谈性别对立……
谈,有什么不可以谈的,都可以谈。
“说起来,你知道常凯申吗?”苏佐一开口就是如此。
华西列夫斯基很明显愣了半秒,随后像是战术后仰一般靠了靠身后的沙发靠背,缓缓说出口:
“当然知道,震旦冥国的前领导人。”
见华西列夫斯基如此不【上道】苏佐也没恼,毕竟一上来就要和人掏心掏肺聊话题,那么反而让人怀疑是不是有问题。
当然,苏佐不会和面前的将军聊军事问题,聊的肯定是其他问题。
“常凯申在我们震旦和魔鬼、王八蛋、扑街冚家铲,几乎等同于骂人的词汇,其中的原因您知道多少?”
华西列夫斯基缓缓开口,他不习惯骂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骂人,不过他想知道苏佐的立场如何。
“这样去说自己的领导人,不管怎样来说实在有些问题。”
此举换来了苏佐的鄙夷,后者仿佛无人之境骂道:
“穿女装刺杀果党大佬陶成章,在魔都乱搞把自己弄成花柳一身,炒股炒的倾家荡产的黄浦江之狼,魔都拜码头找黑帮头子,一纸电文送了东百三省,挪用军需款造美龄宫,飞机购置费银行吃利息,扣抗日军饷为赔他妈的庚子赔款,花园口决堤葬送百万军民,防空洞修筑只为消灭老百姓……”
“对内残暴对外绥靖的纯纯脑瘫货色,国家怎么他妈被他搞成了这个样子?”
苏佐一连串跟唱戏一样的怒骂一时间把华西列夫斯基都给整不会了,倒不是他怀疑这些事实有什么问题,事实上他下属的崔可夫自从震旦回来以后就一直在骂常凯申,震旦到底烂成了什么样子崔可夫也只能说个大概。
但这些不做人的事情,拿出一件丢到前朝罗曼诺夫的身上,都会吓得那些贵族想方设法给沙皇一个中风,光是一个妖僧就足够罗曼诺夫折腾成那个样子,要是这上面的事情全落在沙皇脑袋上,那估计是真的要逼贵族去投共了。
他华西列夫斯基倒是接触过震旦人的,准确来说是震旦的工人,那些在莫斯科的震旦工人在沙俄时期就聚集了不少,成为了十月革命的中坚力量,积极性和热情度都远超一般的工人,后面列宁还专门为这些震旦工人设立了专门的军队:震旦团、第三军二十九后备团、乌拉尔震旦团。
震旦人民倒是一副很诡异的姿态,明明穷到吃不起饭了,只能去吃观音土,被汤恩伯那种鬼官逼到人相食的地步也不敢去杀老爷造反,分田地也不敢,据说上一次分田地还得是大庆后期的太平天国起义,这实在让华西列夫斯基困扰。
“那么,既然震旦冥国因为如此腐败的政府和拙劣的领导人,为何过去没有爆发过一场代表着无产阶级性质的革命,又或者……资产阶级革命怎么也没有爆发?”华西列夫斯基问道,这个答案他也知道,但是他就是打算看看苏佐这个网左的成分。
“很简单,您知道震旦的工业化进行到哪一程度了吗?”
“这个不知道。”
“我可以这样告诉您,在1927年,苏联那个时候可以每年冶炼出两千万吨的钢铁,苏联可以造坦克、可以造飞机、可以造拖拉机、可以造机床、可以造炮舰,无论是农村推广拖拉机还是城市进一步工业化,都可以继续,甚至还可以鼓动上百万工人团结一致保卫苏维埃。”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华西列夫斯基不感冒吹捧,无表情说道。
“直到33年(冥国二十二年),震旦17个省份工厂不过几千家,工人总数才二十一万人,同期的震旦人口四千五百万,百分之四不到的人是工人,27年时更是只有不过3万吨钢铁。”
“二十一万的工人被分散到全国,那么意味着可能只有几百个工人要面对着来自各方军阀的围剿,这样的环境下不可能产生马克思所说的以工人力量为主导的巴黎公社式革命。”
“另外就是教育问题,震旦的大多数人是什么,是会说话的牲口,他们不清楚工业化也不懂革命,他们大部分人连大庆是否亡了都不知道,这也不怪他们,无产阶级还是太弱小,如果依赖于封建文人那就又是一个太平天国。”
“所以才会有了义和团,”华西列夫斯基摸了摸下巴的胡须,随后解释道:“我知道义和团的确是反帝国主义的爱国团体,但这也是体现出没有工人阶级领导的结果。”
“资产阶级就更搞笑了,常凯申和四大家族都是买办,签的条约都是让外国商品廉价倾销,本国商品随意烂在仓库里,还敲诈本国资本家,和本国官僚同流合污,虽然我很讨厌资本家,但我会考虑先把常凯申连同四大家族买办炮决,然后给封建地主如学姐一样砍头,最后再给资本家挂路灯。”
华西列夫斯基此刻眉毛有些抽动,看着苏佐忍不住内心叹气:这小鬼真像他年轻时候那种满腔热血,为国忠诚的样子,不过满嘴跑火车倒是真的有些让他难受,就好比活在p社世界下的人和p社玩家见面后的感觉一样。
你会觉得p社玩家乱来,但又十分能够理解他的行为……很奇怪的感觉。
“那么,你以后是要去震旦进行无产阶级革命?”
苏佐回过头来说:
“不止如此,我打算……”
苏佐站起来,两只手压在桌上、眼睛盯着华西列夫斯基。
“将赤旗插满震旦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