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身后突然窜出来马厩里面跑出来发狂的马,顿时村民便慌了神,到处乱窜,人挤人人撵人,即便是前面的侍从也慌了神,想堵住汹涌的人潮,可人群却一溜烟全绕过侍从的防线,直接娴熟地往广场周围的房子里开润。
过去这里又不是没有土匪,再说村里有的时候手头紧了找个由头和隔壁村打械斗抢一波都是正常操作,一遇到突发状况,城市里习惯了治安良好环境的人可能就当场吓到地板上一动不动尿裤子了,但他们就能迅速反应过来跑路。
你说没反应过来的?那当然是大自然筛选掉了,弱者生存嘛,反正又不是社会主义政府还要管人民死活干什么?
“都干什么?”
“马!马!马!”
“马什么马……干!”侍从转眼就见到着狂奔而来的十多匹蒙兀马,其中还有两匹高大的阿拉伯马以着每小时四十公里的时速奔来!
蒙兀马矮小爆发力差弱不错,可肩高也有一米二,体重更是在二百六十公斤到三百七十公斤左右,可以试着想一下一个四百多斤的死胖子以一秒十一步的速度飞速撞过来,而且这样的死胖子还有十多个,可想而知破坏力多强。
好在此前见到阿巴扎上台去打喇嘛脸的时候,就有人往广场周围的房子里躲去,毕竟公然敢跟喇嘛叫板,神仙打架自己不过是小民而已,溜了溜了不打逆风局。
反正谁赢就帮谁嘛,这种思维观念也是遭受一代代被统治者们所理解的智慧。
喇嘛赢到时候就出来欢呼佛祖功德,大师虔诚,迟早修成正果巴拉巴拉,逢年过节给喇嘛庙里捐个门槛赚点功德。
阿巴扎赢的话,那就出来喊一声穷苦人不为难穷苦人,从龙之功,紫微星下凡什么乱七八糟的,然后拉关系算自己和人家的亲族关系,什么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所以发达了能不能给我儿子安排个工作之类……
理解了吗?
可问题来了,他们的选择算得上事情吗?是值得道德制高点上指指点点的行为吗?
当然不,村民大部分人因为欠了村里唯一的苏鲁克巴丹尼几代人的钱,只有大约一百多个人才能够有着自己十多头到几十头不等的牲畜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像虎哥和刀哥这样居无定所过一天算一天的流氓无产也占了不小的比例,整个村里的情况甚至都不能算是什么财富橄榄型,而是只有三种区别。
苏鲁克、他的狗、想成为苏鲁克的狗却不能成为的狗。
以此,在广泛的贫困中进行道德批判毫无意义可言。
话说回来。
十多匹马就在街道上狂奔,广场上空有着十多个侍从以及那锅油,还有在台上被捆住双手的阿巴扎外就没几个人,那几头马顿时直接撞过来,一撞就把侍从撞飞出去,背部都砸在石块墙上抖落下来大片的灰尘,外表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实际上内脏都被撞碎,咳出一口血就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也有几个想三步蹬地上马,却被马往后高抬腿一甩蹶子,顺带把獒犬脑门给踹了,碰的一声马蹄铁和狗脑壳的对撞声比枪声还响!挥舞长鞭子打马也只能在马身上加一道鲜红的血痕,反而更会激怒马,于是马就开始咬人和用前蹄踹人!至于那些獒犬也不能阻止这些发狂的马,事实上除了少数几个獒犬,大部分獒犬基本上也想办法溜了。
至于那口滚烫到直冒泡的油锅更是被赚翻,一头马就这样滚到油锅里翻滚一下后大叫着带着一身热油狂躁乱窜,甩动着热油发癫一样乱跑一路见什么撞什么,身上毛都被烫个干净!
乱成了字面意思上的一锅粥,整个广场就是马追人,人追人,马赶狗,人赶狗的混乱局面。
一帮子村民都猫在门缝里往外探着,虽然这里的门都是没有锁,只用草绳子固定一下的,在里面身子挡着门板还是可以防止马进来的。
喇嘛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趁现在局面混乱着,小步跟过来的刀哥虎哥从巷子里找了条路溜到油锅前被油烫伤了半个脸的阿巴扎和阿巴扎的老爹面前扛住人就溜之大吉。
至于喇嘛也被巴丹尼和几个狗腿子给接走了,几个狗腿子也没有枪空有棍子根本拦不住那些发狂的马。
“你干什么老弟,我难得回来显摆一趟,你手下的刁民居然投了那帮子土匪强盗,你居然不管管?”喇嘛被巴丹尼拉到院子前,一脸埋怨。
“还放了马来撵人?还有天理吗?乱了套啊!”
“你啊你啊!唉!你不知道这帮人的利害,今天这么干彻底把我拉下水了!”不料巴丹尼自己转过头来跺脚无能狂怒。
“此前不是照样拿那帮子穷棒子来做法器,他们还得谢谢咱们让他们来世发大财,现在怎么回事,他们这是要造反吗?”
“我不过是在那边混得好,打算回来见见你,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
“锦衣夜行你也不看看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坟头都找不着了!”
“造反那也和造反差不多了,自从康米人来了以后,你知道他们手段通天,过去的手段行不通了!”
“还愣在那干嘛?快上茶!”说着巴丹尼对着自己的三老婆吼道,后者应了一声就回到后厨端上来两碗茶后回到帘子后面如尊石像一般。
反正把妇女当做私人物品也是这个时候的情况,什么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只要没有生产能力养活自己,就一定最终沦为苏鲁克这样的依附品,不想被物化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参与社会分工生产和参军!
“宝格隆你晓得吧。”两人喝了一口茶,急躁的心情也逐渐平和下来,或许也有可能是认命?
“那兔崽子怎么了?”
“他死了。”
“什么情况?”
“他以为自己有百来号家丁,十多杆子枪,因为那帮康米人不让他种阿片,于是他就断了上缴的粮食,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们直接派了几辆漆黑的金属铁王八过来,黑压压就这样撵过来,最快的马跑得没它快在山上就被碾死了,他们那帮人好不容易才把宝格隆从铁王八上抠下来!”
“啊?!铁王八,难道是战车?!毛子有战车?”喇嘛惊叫一声,下意识站起。
“废话,你他妈还知道啊,在蒙兀待了那么多年连毛子有啥都不知道!”
“再看看墙壁上的这些枪口,都是那帮刁民打的!”
“现在怎么办?老弟,我不想死!”
“还能怎么办,把阿巴扎放了,装作无事发生呗,然后你带的那一车财物赶紧匀一半给他们那个农场送过去,求人高抬贵手。”巴丹尼也是服气了,自打两个月前就意识到风向大变想埋头做鸵鸟等风头过,结果这转手傻逼亲戚就把刀子和借口给了那帮康米人,真是服了!
说着喇嘛捂着胃部,面部扭曲起来,一只手抓着心口,嘴里哆哆嗦嗦像是含着一只蜈蚣一样,勉强挤出来一句:“弟,我的……我的肚子好痛!”
“不会是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说被鬼上身吧!别吓我老弟,老哥知道你接触那么多人皮人法器……哎哟!”说着巴丹尼自己也表情扭曲了起来,额头的青筋都盘了几条龙,捂着肚子顿时差点没从炕上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