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山下炮火齐鸣，九二步兵炮发挥出移动速度快重量轻的优点，部署速度和占用的战场宽度低，正面摆好后不断将炮弹投射上来，而鬼子的轻步兵再次冲上阵来，在大冷天居然光着膀子浑身抖擞着热气，脸上一阵喝了酒一般的红晕嗷嗷叫着杀上来。

“吁~~~！轰！！”

“轰！！轰！！轰！！”

几乎炮火几乎都没有停下来过，雷泽诺夫在碉堡内都感觉到头顶集装箱的哀嚎，炮弹在头顶砸下后将金属炸断露出内部一层厚实的混凝土，可即便是混凝土也在咬紧牙关顶着70mm和75mm炮弹的轮番轰炸，后方和机枪碉堡所在的空地更是被一片炮弹浇灌炸成了乱糟糟的麻子脸。

碉堡内所有人要么张大嘴巴要么捂住耳朵，缓解炮弹砸下来爆炸的冲击波对耳膜的影响，趴下身子没有一个人开枪，只是等待着鬼子继续往前，一只有耐心的棕熊在等待猎物自己撞上门来。

瓦西里稍微弹出头看了一眼，一枚子弹差点擦过他的眼眶，幸好他的第六感敏锐往左一擦，使得那枚6.5mm子弹擦过他的额头留下一道鲜红的红痕。

“三，”说着雷泽诺夫喊着，同时高举着右手摊平手掌，

“二，”乃里古翼端着六三式步枪，嘴里哈着的白气对着掌心挖来的一团雪哈气。

“打！”

沉寂的阵地响彻着机关枪声和步枪弹声，这次鬼子刚刚在顺着斜坡往上爬，里面的二层观察口就往下扔出来一堆长柄手榴弹和五六冲的持续射击，如果不是因为室内无法使用四零火，否则草原方面军的战士肯定会用四零火对着人堆里面打几轮火箭弹！

一道火力网就将靠近集装箱碉堡的任何敌人给予一个惨痛的失败和埋葬。

鬼子在撤退，但瓦西里也看到了里面奇怪的场景，以至于他都差点忘了开枪，然后就被旁边的乃里古翼踹了一脚后才继续对着丢下尸体的鬼子射击，随着枪声变得稀疏，雷泽诺夫看着鬼子仍然有序撤离的姿态，一挥手示意着队伍赶紧拉着伤员去防空洞内喘息一会儿。

伤员，是的，草原方面军在这半年也吸收了一些在秋明地区遭受日珥曼喷气轰炸机的群众，他们被称为越过东部山脉（即西萨彦岭）的人，简称为越东者，这些人有一些是经历过西伯利亚共和国和黑军战斗的士兵，对于一般的正规作战仍然缺乏经验，可在轻步兵战斗上比以色列的动员兵都高。

当然，现在直接从民兵械斗级别的战斗拉到正规军级别，对于他们来说还需要很多学费，雷泽诺夫这个碉堡的十一个人，两个受伤，都是越东者，一个打太久居然蠢到用手去摸发热的通用机枪管，被烫伤了手；一个则是面对炮击捂着耳朵加张大嘴巴结果被炮弹给震得连路都走不着。

【防空洞内】

莫修杰在用牙膏装的云南白药给伤员涂手，云南白药的中药味顿时挤满了整个防炮洞的矮小空间内，另一个就让其躺下暂时先让他用耳塞塞住耳朵休息。

“瓦老弟，刚刚什么情况，今天状态不对啊，”

“你不是当过兵吗？刚刚那一大脑宕机在战场上就差黑白无常两个给你抬上棺材往太平间里一推去见阎王爷了。”

“俺也觉得不对。”乃里古翼抱着六三式步枪，把携行具里的弹匣算了算，反复算了算，随后从防空洞内的货架里拿出弹匣换下打空的弹匣。

“我说了，我当初是飞行员，又不是地面部队……我大哥才是陆军的……”瓦西里（35岁）一阵牙酸，随后摇了摇脑袋，询问着比自己稍微大一些的莫修杰（37岁）。

“我刚刚在战场上看到两个鬼子兵，一个戴白袖章拿着铲子背后扛枪，一个大约是普通大头兵的样子。”

“那么混乱的战场上你关注两个大头兵干什么，我还以为你盯上了人大队长或者排长呢，另外要是真看到了立马狙掉，那样起码能混个连长。”莫修杰的发言不着调，可以说基本上没啥打算听瓦西里扯淡的意思。

防空洞内其他人只是靠着墙将靴子脱下来，把难用绑腿缠绕的脚板搭在彼此的肚子上暖和一下（鞋子里有汗，等会儿出去在零下的温度冻伤容易把脚和人脚一起冻住），不想多说一句话就这样听着瓦西里和莫修杰唠嗑。

“那两个家伙没开枪，上了战场就找倒下去的死人和伤员，我看到他们一个人蹲下来按住死人的左手，一个人用铁锹放在死人手指上铲下去。”瓦西里还比了比铁锹的动作。

“啊，你说这个啊，那是鬼子的卫生员，也有可能是兽医。”莫修杰说到这个倒是一副了然的姿态。

“卫生员？他们卫生员没有担架吗？”

“没有，他们卫生员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在战场上收集死人的肢体，当然不可能整个收集，刚刚前后一轮咱们阵地就干掉了至少三十多个敌人，要真一个伤员一个死人背走他卫生员就是个骡子精也做不到嘛。”

“所以就用铁锹对着鬼子的尸体右手的指骨铲下去，把右指头铲掉后装在盒子里去捡下一具，最后火化后发给鬼子家里人的，有的时候鬼子仗打完了还能在战场上看到被铲掉了耳朵和指头的鬼子也是正常。”

瓦西里听不懂，但大为震撼，感觉就好比自己十多岁时被暗恋自己的女生给按在墙壁上夺了童贞一般动弹不得。

“可我看到那个伤员很明显手在缩回去啊，或许他只是被一发步枪弹或者流弹打中了趴在地上……”瓦西里还是觉得很震惊。

“战场上哪有那么多讲究事，人人都在关注着自己，有个人帮你把尸骨带回去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你看看阵地下不是还有一堆死人在那里鸟朝天死透了，死了连老家都回不了，那才悲哀。”莫修杰的话语看起来很麻木，可看看周围大部分人的状态，他们沉默默认了莫修杰的说法。

“出来，鬼子又上来了！跟我来，伤员留在防空洞内休息！快快快快快快！”大门再次被拉开，雷泽诺夫的话语再次让防空洞内的人迅速穿上军靴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