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的确，在亚戈达的纵容默许甚至是鼓励下，nkvd的权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前膨胀，以至于人们在酒馆内刚刚坐下来忍不住哈一口气时，就会有一个戴着蓝帽子的nkvd过来呵斥自己的消极怠工行为，工厂里也有内务部人员拿着一本小本本和铅笔，贼眉鼠眼巡视着厂里的一切，仿佛这个远东共和国不是工人和农民的国家而是一个特务拥有的国家一般。

把农民自留地种下的作物连根拔起，工人一不小心弄坏了零部件和小失误就被抓住当做反革命枪毙在工厂外墙，还强制进行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把农民的种子粮也一并收走，击杀大批的麻雀和流浪狗等等一系列措施，可以说是极左到了极点。

另外开展的内部清洗也是杀得远东一片人头滚滚，亚戈达所在的首席团原先37号人，现如今只剩下了亚戈达、谢尔盖等等寥寥几人，剩下几人除了亚戈达掌握远东少数两个机械化师外都是文官，想掀桌根本不可能；民间对于亚戈达造成的血腥恐怖说法不一，马林科夫这位出逃的给苏佐了个大约数字是二十万人，但他并不负责统计人口工作所以数字肯定是少了一些。

“也就是说，亚戈达是故意放纵这些nkvd进行左的行为，目的是……”

“是的，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开左灯往右打方向盘，待民众对于左的政策反感后，自己再用掌握的机械化师对nkvd卸磨杀驴，这样他不仅仅会获得民众的支持，更顺带清洗了首席团的一众反对派。”李德的发言冰冷，如果可以的话萨布林希望他的担忧不是真的。

“所以他才会针对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吗，仅仅是因为他的军队对于他的手段的反感？”萨布林疑惑，不过他最终还是说出来了：“还是说他已经看透了亚戈达的想法？”

“华西列夫斯基可不是政治白痴，他是能够做到在党内和托派、斯派、布派以及那帮社民派保持着良好交际的情况下又没有触及到各方利益坐稳总参谋部的位置，他已经发现自己如果不走的话，那么就会变成亚戈达拿来杀的最大最肥的一只鸡。”

李德这才拿起电报，看了电报一眼，随后揉成一团后扔入屋内的火盆里燃烧，随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带着身高已经高过自己的萨布林往屋外走。

屋外是大片集结武装起来的士兵，正在收拾营帐、检查燃油、以及发动引擎的装甲兵和运载货物的汽车兵，远东军区第一摩托化师基本上已经做好了集结的准备。

“报告师长同志，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内务部的特务，请下达下一步命令吧！”迅速从车上翻下来戴着布琼尼帽的是一个冲锋枪手，来到李德面前敬了个军礼。

为此萨布林下意识身体往后倾了一下，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趁重樱军队那边发动攻势，远东共和国边界线的队伍全面备战，进行物资储备，现如今全师上下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并且储备了可以作战一个月的弹药燃油补给，也就是说下一步的话就是……”萨布林顿时想到了李德想做的事情。

“去找华西列夫斯基？！”

李德重重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黑框圆眼镜，上面总是沾惹难以抹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华西列夫斯基给我的信件说了，他们的部队此刻已经抵达了库苏古尔湖西侧的山口，我们要赶在鬼子方面反应过来前，抵达库苏古尔湖畔，给他们补充好补给燃油，他们只携带了满足一个月需求作战的弹药燃油和半个月的食物……”

“如果我们没有出动，那么他们会毫无疑问被困在山谷里面动弹不能，除非抛下所有的重装备在即将到来的一月暴风雪之中回去外别无选择。”

“这太冒险了太乱来了，一切居然指望着我们这支按理来说跟他们敌对的部队来救援他们……”

“那么，萨布林，如果你是师长的话，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李德打断了萨布林的发言，只是用着那双看似疲惫却散发着闪光的双眸注视着后者。

后者无言，只是戴上了军帽，穿上军大衣，露出一排白齿，随后一跃翻上几个弹药箱堆起来的小山上，随手拿过李德扔过来的铁管大喇叭大喊着：

“亚戈达修正主义政府去死！他的爪牙让远东的人民恨之入骨连一声嘶吼都会成为最后的遗言！他的话语和政策不是社会主义，这不是人民想要的生活！”

“信仰变得不值一提，生存让妻子出卖丈夫，让孩子将父母绞杀，让战壕里的同志提心吊胆，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亚戈达和nkvd！”

“当首席团被清洗时，没人说话；当社民人士被清理时，没人说话；当你的远东朋友被清理时，没人说话；现如今屠刀就落在我们头上时，已经没人为我们说话了！”

“我们联合！华西列夫斯基元帅，还有苏联的英雄们，农民、工人、士兵将对亚戈达的修正主义政权发动二次革命！”

可即便如此，萨布林的演讲也似乎没有引来多少关注，大部分的人都在忙碌，士兵们将补给和装备急匆匆装载上车，一辆接一辆开出营地外，人也变得越来越稀少。

“萨布林，这还不够！这还不够！”李德在下面喊着，周围的人偶然看过来，后面的冲锋枪手也只是看了看萨布林一眼随后继续执行任务，毕竟现如今的萨布林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人而已，军校的课程还未上完。

“如果你要让远东的人民明白不只有他们想着反抗今日的不公和不平，就要让他们听到你的声音，知道有人痛他们所痛，思他们所思，想他们所想！让三成的人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中来，剩下六成的人同情我们的队伍，最后一成的人就让他们和亚戈达一起溺死在他们那条破船上！”

“现如今你还没有资格接过我的担子，萨布林，但我向你保证。”李德安慰着萨布林。

萨布林也只是手里拿着喇叭，坐在箱子上，望着远方的太阳逐渐沉入杭爱山脉之中，在微光之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父亲穿着海魂衫，乘坐在一条G5鱼雷艇劈波斩浪在冰冷的波罗的海之中，受伤的海燕在昏暗的风暴之中盘旋在那条快速冲锋的鱼雷艇上空歌唱诗词，对面日珥曼佬的钢铁舰队裹挟着乌云和惊涛骇浪压来，那条鱼雷艇在风暴中不过一叶扁舟。

而他也期待着，自己能够和自己的父亲一样登上那条船，那条即便是面对现实仍然在风暴中贯彻理想始终向着目标前进的船——

一条警戒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