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琰抱着姜冕,两人卿卿我我的,正在诉说相思之情。
好容易气氛到了,谁曾想他刚解开姜冕的衣带,结果门外响起了煞风景的声音。
“咳咳……”
黎朔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站在门边干咳两声。
其实,郑琰也听到有人来了,只是他精虫上脑,一门心思都在姜冕身上,没功夫搭理。
而且自从赵宁吃过苏仪的大亏后,就不敢掉以轻心了,现在派禁军把徐府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别说刺客,连只苍蝇都不一定能进得来。
所以郑琰没往心里去。
谁知道黎朔那不长眼的,明知道人家在干什么,还那么没眼力见凑上来。
“咳咳……”
黎朔见里面没动静,又咳嗽两声。
郑琰:“……”
“是谁?”姜冕推开郑琰,眸子里带着询问之意。
“管他是谁,别理他。”郑琰说着,低头去吻姜冕。
“……万一是有事呢?”姜冕偏头躲开,又将他推开:“你去看看。”
郑琰没动,不耐烦地侧头对着门边,极其烦躁地喊了一嗓子:“谁啊?!”
“我。”黎朔站在门边,说:“殿下和徐公子他们请姜公子过去一趟,好像是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郑琰那语气极其不耐烦。
“应该是有事。”姜冕看着郑琰,轻轻推了推郑琰,说:“你先起来。”
“不要。”郑琰没动。
“听话,”姜冕哄小孩似的哄道:“我哥和凤鸣兄他们现在找我,肯定是有事。”
郑琰还是不动,姜冕勾着郑琰的脖颈,支起身子吻住郑琰的唇。
姜冕亲了一会儿,松开郑琰,在他耳朵边小声地说了句话。
郑琰听着听着,那眉宇间原本氤氲的不开心,肉眼可见地变成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真的?”郑琰看着姜冕,不确定似的问道。
姜冕:“真的。”
于是郑琰高兴得起身,跟姜冕穿好衣物出门了。
徐凤鸣等人等在正厅里,瞧见姜冕跟郑琰来了,一抬头,看见姜冕脸上有点泛红。
徐凤鸣看了看姜冕,又瞟了郑琰一眼。
姜冕有点不好意思,郑琰点皮厚,没事人一般杵在姜冕身后。
赵宁则一脸淡定,坐在案几后。
大家都是老司机了,姜黎跟苏仪也知道这二人干了什么好事。
姜黎端详了一下姜黎的面色,说:“郑琰,子敬身子没完全好,你注意节制。”
郑琰:“……”
姜冕:“……”
饶是脸皮厚的郑琰,听见姜黎毫不遮掩地说这话,也有点尴尬了。
郑琰干咳两声,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姜冕那脸就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低着头,在众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到案几后坐下。
郑琰跟在他身后,这一帮读书人说话,郑琰大部分都听不懂。
尤其是他们打算阴人的时候,有时候一个表情或者一个眼神,就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语言交流。
郑琰觉得自己跟他们坐在一起跟傻子没差别。
他本来是不打算进来听的,但是刚才姜黎那一番话说得姜冕很不好意思,郑琰觉得自己现在跟在他身边,或许会让他自在一点,所以跟了过去。
两人坐在一张案几后,姜冕这才看向众人,说:“哥,苏兄,凤鸣兄,赵兄,黎朔说你们找我有事,只不知是什么事?”
徐凤鸣跟姜黎对视一眼,姜黎笑着颔首:“凤鸣,你说。”
徐凤鸣点头,将姜黎今晚的话说了一遍。
姜黎脸上红潮褪去,渐渐恢复成了那种略显孱弱的苍白。
眼下已经入春了,但北方还是很冷,大安城还是冰天雪地的。
郑琰替姜冕拢了拢斗篷,随后把姜冕的手拉过来捂着。
姜冕听着徐凤鸣的话,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徐凤鸣说完,姜冕沉吟片刻,随后抬头看向姜黎,说:“哥,实不相瞒,我跟凤鸣兄就这个问题讨论过。
这确实是一个致命的问题,我们也试图想过办法,看能不能规避这种现场,但最后……”
“但最后绕了一个大圈,”徐凤鸣接口道说:“还是会回到分封上,这就像一个无法避免的魔咒,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无论如何都不能规避这个现象。”
姜冕听完,点点头:“是这样。”
本来沉默的赵宁听了这话,看了徐凤鸣一眼,他从来不知道,徐凤鸣在背后为他考虑过这么多。
徐凤鸣察觉到赵宁的视线,侧头看着赵宁,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
赵宁心里莫名地触动了一下,从案几下伸手,拉着徐凤鸣的手不放。
“这是正常的,”姜黎说:“毕竟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读的书籍史册都是祖先留下来的,潜意识里就会受到他们的影响,所以我们不能跳出他们的思维方式所创造出来的现状。”
众人沉默。
徐凤鸣跟姜黎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跟姜冕绞尽脑汁,想另辟蹊径,但最终都无功而返的根本原原因。
归根结底,是他们读的书籍史册,学习的四书五经,都是祖先留下来的。
这就像一个固定的,由祖先创造出来的精神世界。
他们被束缚在这世界里面,所思所想,平时所接触到的知识体系和文化结构都已成定型,成了一种常态。
他们时时刻刻都受这种潜移默化的思维规则影响,所以仅凭他们自己的能力,是很难跳出这个怪圈,作出改变的。
姜黎是个聪明人,认识他的所有人,包括管少卿和姬珩,都从来没怀疑过他的智慧和能力。
若不是生在大晋没落的时代,他一定会是一代明君。
徐凤鸣直觉姜黎应该是有思绪了,要不然以他对姜黎了解,他是绝对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
“那……”徐凤鸣竭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他看向姜黎那眼神十分迫切,由于太过激动,他身子甚至在微微发抖:“姜兄是不是有思绪了?”
姜冕和赵宁的眼神也带着点期待,就连一向听他们交谈无异于听天书的郑琰也将视线留在了姜黎身上。
苏仪那平静的神情也有些许变化:“冀明,你是不是有办法?”
“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姜黎眉头微微拧着,他陷入沉思,显然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少顷,姜黎将视线一一从众人脸上掠过:“我在沧海阁看过不少历朝历代的卷宗,我仔细想过,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诸侯?
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只需要一个国家,由王直接统领整个神州,不再实行分封。”
众人一言不发,始终盯着姜黎,显然是在等他的下文。
姜黎说着,顿了顿,又道:“本来我也没想好具体的办法……但后来闵先生在启国的变法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启发。
赵兄,你们启国收回士族的封地后,是不是把土地直接收回国有,再分发给老百姓,实行的是郡县制。
现在整个启国的那些士族,是不是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封地了?他们只享有该片土地的赋税,并且不能世袭?”
姜黎这一句话,让众人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那就像是一根细如发丝的丝线以最快的速度掠过脑海,所有人都能察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可那念头轻飘飘地掠过脑海,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感觉,就像面前隔着一个屏障,能隐隐约约看见屏障后面模模糊糊的影像,可却始终看不真切。
徐凤鸣:“姜兄,你的意思是……”
“我想,”姜黎眉头微微皱着,手指有节奏地在案几上点了点:“既然这种制度在启国能实行,那么是不是在整个神州也能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