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帐篷之内仅余邓艾与邓忠父子二人,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压抑。邓忠面沉如水,语声沉重地缓缓开口:“虽则我们尚未接到确切的最新战报,然而,观当下局势之种种微妙变化,不难推断,钟会已然遭遇了挫败。他麾下那十数万大军,一旦兵败如山倒,为求自保,定会选择拼死突围,估摸着至少会有三五万人马奋力逃回汉中,以觅得一线生机!而钟会此人,素来惯于推卸责任,此番战败,他极有可能将一切罪责尽数推诿到父亲您的头上。如此一来,我们所面临的境地便愈发凶险万分,唯有迅速攻克成都,彻底掌控蜀地之局势,方能有一线转机;否则,我们不仅无法安然返归魏国,即便侥幸回去,等待我们的也必将是牢狱之苦,甚至是更为悲惨的结局!”
邓艾听罢,眉头紧蹙,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忠儿,你所言极是中肯,然而,眼下的成都已非昔日可比,我们想要轻易攻取,实乃难如登天。今日下午,赵统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我军心脏,令魏军的士气瞬间崩溃。即便我们拼尽全力,试图重振士气,但蜀军的大批援兵已然在路上,正疾驰而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局势愈发危急,犹如弦上之箭,一触即发!”
邓艾稍作停顿,复又补充道:“更为棘手的是,此次战役中,姜维的表现实在令人惊叹。他此刻或许已然洞悉了我军的困窘之境,正着手布置对我军的全面包围。下午赵统所率之兵马,虽则人数不多,但那时我军士气已颓,人心离散,本有机会趁势突围或是撤出,然而,如今已然过去了两个时辰,蜀军想必已然完成了包围圈的布控,我们已然身陷重重包围!”
“父亲,我们绝不能再犹豫不决,必须当机立断,即刻突围!趁着蜀军的包围圈尚未完全稳固,我们得赶紧寻找一个突破口,杀出重围。譬如说,我们可以向东突围,那边地势平坦开阔,有利于我们发挥机动优势,即便遇到阻碍,我们也可以沿途攻占几个郡县,作为据点,以图后续之计;又或者,我们向西突围,直接占据大山,利用地形之利与蜀军周旋,他们纵然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拿我们无可奈何!”
邓艾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愈发凝重,缓缓回答道:“忠儿,你的心意我岂能不明了?然而,突围之事,谈何容易?且不说我们能否成功突围,即便侥幸突出重围,我们又将何去何从?若占据蜀国的郡县或大山,虽可暂时躲避一时,却绝非长久之计,终究难逃蜀军的围剿。而若突围回魏国,如你所说,向东确实是最为合适的路线,我们可以顺势攻下郪县,补充军需,而后往北进入巴西境内,但如今回魏国的道路,想必已被蜀军封锁得密不透风,我们唯有采用分散式的翻山越岭之策,方有可能回到魏国。然而,此路凶险异常,伤亡必定惨重。唉,为父如今终于理解了诸葛亮当年为何不采纳子午谷奇谋,一旦失败,全军覆没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只是可怜了这些跟随我多年的士兵,他们历经风雨,却要在这次逃亡之路上饱受磨难,能够留下三五千人平安回到魏国,已是万幸了!”邓艾的话语中,满是深深的无奈与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