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低声道:“他是个忠厚之人……当年满腔热血,希望能为江湖做些什么,对四顾门的情谊非比寻常。”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带着七年光阴沉淀下来的哀思。
乔婉娩看着他的神色,心头微微发紧,缓缓摇了摇头:“不,忠诚可以让人一腔热血,甚至可以让人甘愿赴死。”
她语气微顿,眸色加深,“但它无法让一个人去做一件无望的事,一做就是七年。”
她声音极轻,却在夜色里掷地有声:“他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是为了心中信仰。”
夜色寂静无声,庭院里燃着的青灯微微晃了晃,像是被这句话惊起了一丝涟漪。
李莲花闻言,蓦地笑了一下,嘴角微扬,眼中却没有笑意。他似乎是自嘲,又像是轻叹:“未免有些夸张……这样说,岂不是要把李相夷神化了?”
他语调极轻,但乔婉娩却听出了他话语深处的苦涩。
她垂眸,指尖拂过袖口,声音缓缓地响起:“相夷,像他你那样的人,在江湖里,其实有很多。”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像是穿过了七年的时光,看见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柔和得像是回忆中的一抹春风:“我也曾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我总是跟在你身后亦步亦趋。”她轻轻扬起嘴角,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又像是轻叹,“那时候的你,如同我的世界里唯一的太阳,炽热,明亮……”
李莲花的指尖一滞。
他觉得自己,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往昔已逝,血海沉沙,他再也不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而她,也不是那个一心仰望他的少女。
他的眼底浮起一抹说不清的悲哀,他轻轻开口,嗓音略有些沙哑:“阿娩,我……”
乔婉娩看着他,笑了笑,抬起手,捏了捏他的手指,指腹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过来。
她的笑意带着温柔,语气却极为笃定:“当然,我知道你就是你,你也是个凡人而已。”
她偏过头,轻声道:“我只是在说,当时你给我的感受。”
她的声音温润而平和,如同一湾轻轻流淌的溪水:“在你身侧,了解你的人,都是如此。可想而知,在江湖人心中,你又是怎样的存在……”
李莲花缓缓闭了闭眼,嘴角仍是那一抹无奈的笑:“江湖上的传言,向来是不可信的。”
“或许吧。”乔婉娩轻轻叹息,“但……李相夷早已成为江湖人心中的图腾,一个神邸,一个符号。”
“这件事,不是传言,而是人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