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飘雨霏霏,如哭,似泣(2 / 2)

成片青绿的果子在雨中闪闪发亮,参差其间的红花摇曳生姿。

街道两端雨水汇集成溪流,发出河水般的声响。

“怎么?不认识我了?”

雨幕中,鲜红似血的竹骨伞压得极低。

视线落在黑红色高跟鞋,携带浓烈的眷恋,顾程渺蓦地抬眼,心猛地高跳起来。

寂寥的墓园里,只有雨水哗啦啦地流。

顾程渺静静望着几步之遥的人,背在身后的右手隐秘的紧握,臂膀上青筋突突直跳。

在阴雨绵绵的区域中,青绿果子耀眼无比。

“认识。”舔舔干涩的唇瓣,她又低下头。

身前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声冉冉逼近,顾程渺像是鹌鹑不敢妄动。

“你不是说自己身患绝症么?”停住脚步。

顾程渺神色略显尴尬,低喃,“阿曲,当初我不该骗你...”

下颌被轻缓又强势的力道压着,她双腿发软。

曲纤摩挲她干燥的唇,“喜欢我么?”

没有预想中的质问,也没有噩梦里的怒斥,更没有丝毫责怪意味。

她只是求证。

顾程渺闭眼,不说话。

[在求证我是否爱过她。]

磅礴情感最终还是胜往事忧愁半子。

“爱。”不是喜欢。

见她睫毛剧烈抖动,曲纤冷冰冰,“爱我?”

细雨侵入她的眼,凉风没入她骨髓。

她不敢应答。

“顾程渺,你消失两年,我真以为你死了。”曲纤视线移动到墓碑,声线稍稍颤动。

偌大墓园里,只有雕刻着“爱妻 顾程渺之墓”字样的坟茔孤立其中。

“我找遍世界都找不到你,”曲纤微微弯起唇,牵起漂亮的弧度,“没想到,你复出后第一时间去恋综。”

“不,应该是死而复生。”

她声音又轻又凉,“赏你一个爱人?”

攒眉苦脸,顾程渺唇色发白。

她就知道这女人最记仇。

曲纤看了她片刻,微笑,“睁眼。”

闻言,顾程渺微微眯起眼睛。

“阿顾。”

她睫羽瞬间颤栗不已,哑着嗓子,“阿曲。”

曲纤像是对她这番话深有感触,沉默许久认真地说,“弯腰。”

顾程渺格外听话,双腿底盘发软,微微弓弯身子。

冰冷双唇相贴,眼角泛起湿润,她放任曲纤肆意横行的动作。

她有错。

她不该侥幸这人会忘掉她们的过去。

雨越来越汹涌。

“回去聊。”曲纤揉揉她鼻尖,望着连成雨幕的天。

“好。”顾程渺垂头,昔日优越薄唇有些发肿。

凌晨后。

房间。

“停...”

叫停声没多久,顾程渺耳边忽然灌来一阵酥痒的轻笑。

“乌黑的短发软软的,像羽毛,真想把它剪下做标本。”

“不给任何人展示。”

曲纤的声音愈发暗哑、贴近。

裹挟着厚重似雪的占有欲,带着白兰地酒香的爱恋轻轻漫延。

指腹带着丝丝雪花的清凉,又夹杂酒的炽烈,吐息不断灼烧锁骨,顾程渺歪过头,将脸埋进枕头里。

“你...混蛋。”她将脸深深没入带有芳香的枕头里,眼角微微发涩,“我解释,你别这样。”

“混蛋?”

曲纤好似只注意到这个字眼,看着她好不容易迷离恍惚的神色,直起腰,伸手关灯。

“你,你...”

耳际与颈窝再次被唇耐心地骚扰着,方才消散一点的异样迅速卷土重来,顾程渺抓着这人的腰。

她轻轻推了推,无声地拒绝。

“以前不是也...”居于高位,曲纤勾住她脖子,依然风轻云淡,“我想要你高兴点,这也不可以么?”

腰间本身就敏感得要命,一只冰凉的手虚虚得挨着,顾程渺扭着身子想躲开,那只手却又变本加厉地紧贴着。

甚至,指腹还在轻轻捻着绷硬的马甲线。

“不可以。”严词拒绝。

抓住捣乱的手,顾程渺难得在她面前硬气点,“不听解释么?”

“听。”带着诱惑的低哄。

顾程渺深呼口气,紧攥的指骨慢慢松懈。

她知道这人一向不轻然诺。

忽然,身前浅淡的香水味扑进。

曲纤拉扯她睡衣,轻轻抱住她。

“阿顾说吧。”把玩她发丝,“我在听。”

她身体的灼热让顾程渺不自然地挪动,极力躲避她有意的呵气。

觉察出她不适的样子,曲纤维没再弄出幺蛾子,只是搂住她的双臂愈发用力,以至于演变成侧头就会亲到她脸庞。

“咳咳。”

顾程渺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听话跟来,想着她所作所为,轻声:

“阿曲,我当时确实病了。”

曲纤紧紧禁锢着她,嘴唇微微颤抖,哪里有半分轻松神色。

“我以为我会死。”声线忽然抖成筛糠,“我为什么就没死呢?那样的话,我就不用看你伤心了。”

顾程渺闭眼,呼吸轻到微不可察,只有胸膛轻轻的起伏昭示着她还存活于世。

“项链真的没有丢掉么?”曲纤声音柔和不少。

顾程渺缓慢摇头,眼角溢出泪花。

飘雨霏霏,如哭,似泣。

此时此刻,说任何安慰的话语都不合时宜,曲纤是实践派,低下头轻轻含那了那里。

“笨蛋。”她手又不太安分,“喜欢你。”

如果这人不是曲纤,顾程渺肯定会立刻赏给咸猪手几巴掌。

可...她是阿曲。

那个说要和她结婚的爱人。

“阿曲。”双颊划过滴清泪,“你恨我丢下你么?”

她耳畔炙热呼吸披散,“有点恨。”

她苦笑,“你真实诚。”

身前酥酥的麻意随着她唇齿的磕碰侵入五脏六腑,环住她光洁背脊,顾程渺死死咬住下唇,以防羞耻的声音飘出。

“但我更爱你。”指腹顺着腰线缓缓下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视线染上朦胧,顾程渺一如从前那般乖巧,“好。”

雨雾连绵,淋湿得何止是心情。

这是雨?是泪水?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云如墨痕,银杏点点滴滴,雨水顺着滑坡汩汩作响。

夜色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