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艘艨艟战船首尾相连,船帆上黑底金纹的“秦”字旗猎猎作响。
船头站着的那些汉子,肌肉结实,古铜色的皮肤上泛着水光,他们都是常年在黄河上讨生活的船工,单臂就能拽住失控的货船。
卢文纪站在了望台上,看着像龙一样蜿蜒的船队拐进了支流。
他展开杨延昭递过来的水匪分布图,手指在江心岛的位置用力按了一下,说:“这群水匪劫了我们三批建材,不能再忍了。”
“我带人去打探一下虚实。”杨延嗣把铁胎弓甩到了肩头上。
当天夜里,二十条小船悄悄地滑进了芦苇荡。
船身涂着黑泥,就连摇橹都裹上了棉布。
他们在潮湿的芦苇丛里趴了两天两夜,终于摸清了水匪换岗的规律。
“寅时三刻,东边的哨塔会交班。”杨延昭用匕首在沙地上画出地形,说:“岛的南侧有一条暗流,大船进不去,但是咱们的走舸吃水浅……”
一天后,三十艘满载丝绸的商船,大张旗鼓地驶过主航道。
桅杆顶端的青旗在江风中翻卷,甲板上堆着的樟木箱故意没有扣严实,露出了半截蜀锦。
藏在礁石后面的水匪哨船,立刻吹响了牛角号,二十多条快船像蝗虫一样扑了过来。
“收网!”杨延昭站在旗舰的船楼上,猛地一挥手。
那些看似慌不择路的商船,突然调转船头,藏在底舱的拍竿一下子竖了起来。
与此同时,潜伏在支流的大力水手点燃油罐,裹着火油的箭矢像暴雨一样倾泻而下。
江心岛方向升起的浓烟,让正在战斗的水匪头目心慌意乱。
杨文保带着五百名精锐士兵,趁他们防守空虚,攻了进去,把留守的一百来个匪徒逼到了绝壁边缘。
混战中,杨宗保眼尖,发现岩缝里藏着一条暗道,里面堆满了抢来的生铁和桐油,这些正是建造分领地急需的物资。
捷报传回来的时候,卢文纪正在新开辟的鳄鱼塘边巡查。
他展开带着火药味的信笺,紧绷了一个多月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下来。
远处的河湾里,大力水手们喊着号子竖立栅栏,还在制高点架起了警戒哨,杨延顺带着骑兵队在各个工地之间来回穿梭。
“第三十个分领地定在明天挂牌。”亲卫捧着册簿走过来的时候,卢文纪正把奏报封进铜筒里。
他望向北方的天空,仿佛看到了千万副金鳞甲在阳光下闪耀。
江风掠过新栽的柳树林,带来远处船工们夯地基的沉闷声音,一声一声,就像擂在他心口的战鼓。
在这声声战鼓般的夯地声中,大秦镇向着打造鼍龙甲、提升实力的宏伟目标,又坚实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