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幼踏上地砖上的血水,挡在容珩前面,一人就把满朝文武包围了。
不少赫赫威名,纵横官场的油子当场吓尿裤子。
更有人直接吓晕。
大部分人三五成群跪坐在地上,护住自己妻儿,浑身打颤。
殿内死寂一片,唯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声交织。突然,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从“活阎罗”口中传出,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直直钻进众人的心底,令本就颤抖的身躯更加抖如筛糠。
【谁还要为了辅臣的事死谏?】
这简单的话语,裹挟着无尽的森冷与不屑,在空旷的勤政殿内回荡,撞出令人胆寒的回响。
一片寂静。
温阮幼一步一步走向清流之首的御史中丞,手背轻轻擦去嘴角旁迸溅到的血,蹲下身。
年过半百的老头仙风道骨,紧紧环住自己的妻女,抖如筛糠,把头埋到领子里。
【你要死谏吗?】
少女笑着,一下一下把匕首上的血擦到御史中丞的肩膀上。
【不……不要……我不谏……我不……】
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少女站起来,人群中前后左右走来走去,似乎在选择下一个目标,众人恨不得把头埋入地砖里。生怕温阮幼脚步在自己身侧停下,无比后悔今日闹事的决定。
目光锁定了礼部尚书,乐了。
【哟,今日上官大人也在啊。】
如死神般,一步一步走过去。
【国公……国公……父亲年事已高,求您,求您……下官愿意替父亲受死……求国公看在您小时候他抱过您的份上,看在他与定国公关系还算不错的份上,饶他一命,下官愿意替父受死,求国公成全……】
上官昊跪着膝行到温阮幼脚下,语无伦次着涕泗横流。死死抱住温阮幼走向父亲的脚。
【啧!你看你说的,我又不是阎罗王,只是和上官大人叙叙旧,昊哥哥紧张什么?】
温阮幼抬脚踢开上官昊,走向礼部尚书。
【您就是世家推举的辅政大臣吧,走吧,我带您去找陛下,您快去辅政吧。】
礼部尚书颤巍巍被温阮幼连扶带拽的站起起来,桎梏着走向高台。
走至大殿中间,噗通一声跪下,把官帽取下。
对高位上的男孩五体投地。这个少年已经不是他们的掌中之物了,他掌政监国的这段时间,消灭三个国家,附属了七个国家,开疆扩土,如此高压的情况下国库的银子还能翻倍的涨,把经济,医疗,文化,拔了又拔,百姓富足安康,也不闭户,国家繁荣到每年百姓的死亡率和犯罪率降低了往年的三倍还多,各地的粮仓都堆到发霉拿来喂猪。这样的君主,不会受到任何人摆弄,没人能拿捏欺负他,世家,豪门,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玩意。一言九鼎的桀骜和霸气是很谁学的呢。
一开始让温阮幼当容珩的师父,都以为皇帝太后逗趣,只是给太子找个玩伴伴读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明白了,温阮幼就是这天下最逆天的武器,有温阮幼在,容珩永远不会掉到地上。所有礼教规矩在杀人工具面前统统失灵。她只会让你选择死还是活,体面的死还是不体面的死。她不怕被弹劾不怕流言蜚语不怕被报复,她什么都不怕。
这世上最凶残暴力的恶魔,是容珩的保护神。
【臣,年事已高,如今百疾缠身,病骨支离】
【有心却实在无力报国,常常因德不配位惶恐不安】
【求殿下放臣,告老还乡。】
许久。
少年批完手下的公文。终于说出今天的第一个字
【准】
一字落。
礼部尚书带着妻儿低头退出殿外。
苏子婵和小七在殿外打开一条仅可一人通过的缝隙,又把殿门关上。
【臣也告老还乡……】
【陛下,啊不,殿下,臣也告老还乡。】
……
一时之间,告老还乡声此起彼伏。
又是诡异的安静。
少年低着头,手下妙笔生花。
温阮幼把刀鞘用拇指顶起,松开。
当——
一声。
又把刀鞘用拇指顶起,松开。
当——
一声。
像是众人的丧钟,每一声众人抖一下,每一声众人抖一下。
众人冷汗越积越多。不少人外袍都被汗浸塌了。
忽而,一个蓝色绸缎的折子腾空而起,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众人面前。
【纳兰夕,你写的什么东西,回去重新写。】
人群中一人膝行爬出来,面色惨白的嘭嘭嘭磕了三个头。无言谢过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抱着折子退下了。
又是诡异的安静,大家都期待着自己能和纳兰夕一样,等待着储君宛如天籁的点名。
不一会。
一个暗绿色折子飞到众人脸前。
【廉启,拟个详细方案,三日之内送到孤的案前。】
又一人从人群中爬出来,哆哆嗦嗦,还是磕了三声响,抱着折子退下。
继续安静。
一个暗红色折子飞出。
【闻瑞飞,你不会撰文,回去问问工部尚书,实在学不明白来东宫问太傅。滚。】
几万字狗屎,不知所云。
磕了三个响,抱着官帽折子躺在地上,一路滚到门口,旁人无声为他让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