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使臣(2 / 2)

【国公爷,琅琊王氏嫡长子,王懿之,悬梁自尽了。】

温阮幼眉头一跳,拍桌而起。

【什么???人现在怎么样了?】

小厮大喘气,补上后半句

【人还活着,刚醒。】

温阮幼烦造的抓抓头皮,一脚踢翻了旁边的香炉。骂了一句脏话

【我返京半年了,要查的事一件没查明白,天天处理这些扯头花勾心斗角的争宠!谁家将军当成我这样!去库房拿珠血参,咱们看看他去!】

床榻上的男子犹如一只纸糊的蝴蝶。

美丽而脆弱。

温阮幼舀了勺浓郁的药汁,递到男子嘴边。

【喝药】

男子歪过头。

不愿意被她看见自己这副病弱的模样。

色衰而爱驰,虽然他本身就没有得到她的爱。

可现在……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精致的玉佩香囊,没有金玉做的发簪发冠,甚至没有洁面通发。

温阮幼用木勺撬开了王懿之的唇,却怎么也撬不开他的齿。

屋内一片寂静,香烟袅袅。

王懿之猛的被温阮幼捏着脸掰过来把药强灌下去。

【咳咳……咳……】

大家族的嫡长子难得狼狈,咳了几声倒也没把药吐出来。语气绝望带着虚弱。死气沉沉。

【为何还要管我。】

温阮幼坐在他身边,语气淡然。

【无论女子还是男子,贞洁名声都不应该在胯下,我知道你有气节,但这样的死法,命也太贱了。】

温阮幼递过去一杯茶水,示意他漱口去去嘴里的苦味。

【身为男儿,要不死战场,要不死朝堂。你这算什么,死于逼迫,死于压力,死于阴谋,死于家族,不值得。】

王懿之突然吼道,歇斯底里的发疯,似乎要把心呕出来。

【你说的,我是脏男人】

还没说完,眼泪扑簌簌的,一点都不像他那天在床上的放浪疯狂,山河汹涌。

【脏与脏在心,不在身,我不那么说,太子不会让你活着出宫。】

太子在温阮幼怀中撒娇时,字字句句都在试探,试探着要王懿之的命。

温阮幼心思缜密,杀伐果断,这些计谋在她眼里甚至太过小儿科,她全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王懿之被算计,她知道太子的心机深沉,什么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她这般聪慧,这般清醒,清醒的溺爱纵容,清醒的助纣为虐,清醒的偏爱偏心。

她从来都没有被太子蒙蔽,眼瞎耳聋不过是她的选择,因为太子是她偏爱的孩子。

看透了太子高风亮节下的心狠手辣,看透了太子可爱无辜下的毒如蛇蝎。但是她还是选择太子。因为太子是她爱的孩子。

王懿之苦笑

【可是你终究是嫌弃我了,你那语气不是谎话,你骗不了我!】

温阮幼看了他许久,终于明白一个事实。

他们是不一样的,被养在世家大族的嫡出长公子,只去过琅琊和京城。

他从未见过西北的风沙,突厥的山川,安南的江河。他是被圈养的花,是被困住的雀。

他们把贞洁,把名声,把气节看的比命重,无知且高傲,自卑又自负。

男子低头喃喃自语

【不爱我,为什么要管我的死活。】

温阮幼嗤笑,她真心诚意发问。

【你个世家嫡长子,天天这么多家事国事天下事要忙,为何老纠缠于情爱?】

王懿之一愣,笑了起来,声音凄厉又悲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阮幼,你还有心吗,还是你的心只给你的好徒儿。】

温阮幼一愣,这不是与容珩争风吃醋的时候吧。

【你死了,然后呢,我听后派人去吊唁一下,对你泣不成声的母亲说一句斯人已逝,节哀顺变。我依旧是大夏战神,皇上会为我换一个亲事,可能是谢家,可能是萧家,可能是苏家可能是宁家,可能是太子。你呢?在地下发烂发臭,只剩一堆白骨,生前便没人在意你的贞洁,没人在意你的名声,没人在意你的死活。死后,除了一块泥糊的木头,无人还记得你这个人。】

【你喜欢我,因为我恣意洒脱,无拘无束,我活成了你向往的样子,你总是盼着我能救你出牢笼,我能给你带来生机,我能给你一条与王家不同的路,可是,我找不到你笼子的卡扣,我救不出你来。】

女子放下手里的茶碗,叹了口气。

【去当个使臣吧,去看看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去看看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去看看山头堆白雪,风里卷黄沙,去看看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懿之,笼子的卡扣,在你自己手里。与其期期艾艾,不如釜底抽薪。别把自己这条命,折在他人手中。自己给自己搏得的生路,才能长久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