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地下室里，应急灯的蓝光在布满霉斑的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林悠数着墙角堆着的空罐头盒，第十七盒凤尾鱼罐头的铁皮边缘还沾着凝固的褐色汤汁 —— 这是他们三天来的第三顿 \"热食\"。十五米外的水泥管道里，传来小羽压抑的咳嗽声，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正用浸过冷水的毛巾擦拭着发烧女孩的额头，女孩后颈的条形码刺青在微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体温 39.2 度，抗生素只剩半支了。\" 阿楠掀开防水布隔断，手里的医疗箱发出吱呀轻响，\"张姐的伤口开始化脓，她昨晚说胡话时一直在喊 ' 儿科病房的储物柜 '...\"

金属折叠桌上，胖子的便携式电脑正在破译星核集团的最新调度令，键盘敲击声突然停顿：\"全市监控系统升级了，现在连下水道的老鼠洞都装着生物识别摄像头。\" 他扯了扯油腻的 t 恤，屏幕蓝光在双下巴上投下青黑阴影，\"刚才有三组巡逻队从我们头顶的商业街经过，他们用的是改良版嗅觉犬，鼻腔里植入了辐射兽的嗅腺，能分辨出三天内接触过电厂资料的气味分子。\"

墙角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疤哥拖着半截消防斧走来，他断指的右手缠着重新渗血的绷带：\"后巷的垃圾通道被混凝土封死了，通风口加装了电网。\" 这位曾经的码头工人现在负责据点警戒，此刻正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出神，\"二十年前我参与修建这栋百货大楼时，顶楼的中央空调机房有条检修通道，直通中央控制室所在的市政大厦...\"

\"中央控制室...\" 林悠的手指突然停在平板电脑的三维地图上，那个被红色三角标记的蜂巢状建筑正闪烁着警示红光。根据电厂硬盘里的资料，这里不仅控制着城市的电力、通讯和监控系统，更是星核集团 \"净化计划\" 的神经中枢 —— 所有实验体的定位信号、处决指令，都从那间位于大厦 27 层的核心机房发出。

小羽突然从管道里钻出来，运动鞋在积水地面踩出啪嗒声：\"林哥，楼下便利店的玻璃反光不对劲，像是有光学瞄准镜的镜片...\"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颤音，却强装镇定地举起捡到的半块镜子，\"我数过了，街角的岗亭换了三班岗，现在守着的士兵肩章上有蛇形标记，是 ' 血蜂 ' 特种部队...\"

\"他们在缩小包围圈。\" 阿楠将最后一支抗生素推进张姐的静脉，转头时发丝扫过墙面的手绘地图，那是用口红在防水布上画的希望之城街巷图，无数红叉标记着最近被捣毁的幸存者据点，\"我们的物资撑不过 48 小时，而星核集团的 ' 净化进度 ' 已经跳到 82%，意味着他们随时可能启动全城无差别清扫。\"

胖子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口哨，手指疯狂敲击键盘：\"等等！我黑进了市政厅的垃圾邮件系统，这里有封加密备忘录 ——\" 他的瞳孔在屏幕反光中骤然收缩，\"明天凌晨四点，星核集团技术总监会带着新的生物识别芯片进入中央控制室，进行系统升级。他们要在所有幸存者后颈的条形码里植入神经毒素，只要超过安全区范围就会触发...\"

\"也就是说，现在是我们唯一能混进去的窗口期。\" 林悠的指尖划过地图上连接百货大楼和市政大厦的地下管廊，根据电厂密室的施工图纸，这条废弃的暖气管道至今未被录入城市数据库，\"中央控制室有三重防御：虹膜识别门禁、基因锁闸机，还有...\" 他看向疤哥，\"你说的中央空调机房，通风管道的尺寸够我们爬过去吗？\"

\"管道直径八十厘米，去年冬天我钻进去修过过滤网。\" 疤哥摸出随身携带的锈蚀钥匙串，其中一枚菱形钥匙在灯光下泛着特殊的金属光泽，\"这是当年施工队的万能钥匙，能打开所有检修口，但机房里的紫外线消毒灯每隔十七分钟会启动一次，被照到的话...\"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灼伤疤痕，\"皮肤会像被泼了硫酸一样。\"

地下室突然响起混凝土碎裂的声响，正北方向传来密集的犬吠。胖子迅速关闭所有光源：\"是变异犬！他们用声波定位找到了下水道的排气孔！\" 他抓起还在发烫的电脑塞进防水背包，\"阿楠，带孩子们走备用通道！林哥，我记得你说过中央控制室的虹膜数据库每十二小时更新一次，现在刚好是...\"

\"还有四十七分钟。\" 林悠摸出从老陈遗物里找到的金属徽章，星核标志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如果我们能在数据库更新前，用这枚调令徽章伪造权限，或许能骗过年轮系统。\" 他转向疤哥，\"你熟悉机房结构，能不能带我们避开紫外线灯的扫描路径？\"

\"跟紧我的脚步，别踩管道接缝处的黄色警示线。\" 疤哥拍了拍腰间的炸药包 —— 那是用建筑工地的雷管和化肥自制的，\"如果我死了，就把炸药包塞进通风管道的轴承里，这样能炸塌整个监控中枢...\"

话未说完，天花板的消防喷淋突然启动，冰冷的水柱劈头盖脸浇下来。林悠透过水帘看见，地下室入口的铁栅栏正在剧烈晃动，穿防化服的士兵举着电锯切开钢筋，变异犬的猩红瞳孔在黑暗中如灯笼般亮起。

\"走！\" 他一把拽住小羽，冲向墙角的升降梯 —— 那是当年运送货物的老式电梯，现在缆绳已经锈蚀不堪。疤哥按下引爆器，备用通道的入口在爆炸声中坍塌，暂时挡住了追兵。电梯轿厢在摇晃中上升，金属摩擦声刺耳欲聋，小羽突然指着电梯顶的观察窗：\"上面有脚步声！他们在切割电梯井！\"

阿楠掏出从电厂顺来的磁暴手雷，拔掉保险栓顶在观察窗上：\"胖子，把干扰器调到最大功率！林哥，等我炸开缺口，你带疤哥去机房，我和小羽断后！\"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顶部的钢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悠看见疤哥从怀里掏出全家福照片，那是老陈塞给他的同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粉色连衣裙，笑容灿烂。他突然想起在水泥厂看见的场景：老陈的女儿被拖上实验运输车时，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彩虹糖，而此刻，他口袋里正装着从张姐那里分到的最后半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