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含辛茹苦将臣养育,臣如今背井离乡不能适逢跟前也就罢了,岂能连身后事也算计。”</p></p>
朱翊钧愕然看向张居正。</p></p>
怎么回事。</p></p>
这老头历史上可不是这个态度。</p></p>
张居正看向皇帝,欣慰笑了笑:“至于新政……陛下届时自能为之,若是还有心起复臣,臣再为陛下鞠躬尽瘁。”</p></p>
朱翊钧默默吸了一口冷气。</p></p>
坏事。</p></p>
看来让人太放心也不是好事。</p></p>
他直直摇头。</p></p>
“先生不要戏言,如今内阁之中,高先生体弱多病,难堪操劳;吕公性格柔弱,不能独当一面;王崇古精擅戎事,私心过重。”</p></p>
“正因有先生在,内阁才能代朕总摄六部五府、九边十三省,并推行考成法、筹划度田。此非有先生之能不能为,先生一去,六部千头万绪,内部未必能压制,朕也孤掌难鸣。”</p></p>
“别说三年,便是一年,都离不得先生。”</p></p>
“国家大事,才是大孝啊!”</p></p>
朱翊钧一把抓住张居正的手腕,顷刻吐出一大段话。</p></p>
张居正听皇帝抬出阁部之争的隐患出来说事,不由撇了皇帝一眼——原来你还知道内阁职司与六部不明,怎么先前没见一句话?现在倒是成皇帝的借口了。</p></p>
他摇了摇头:“陛下,并非臣有意与陛下纠缠,也请陛下体谅父子之情。”</p></p>
见张居正这话发自内心,朱翊钧不由陷入沉思。</p></p>
历史上首辅先生就是这个说法,我先回去守孝,完事了再回来——“是臣以二十七月报臣父,以终事皇上。”</p></p>
之后虽然夺情,却还是法。</p></p>
符不符合民间传闻且不说,至少在戚继光眼中,当真是英明睿知,天纵之才了。</p></p>
戚继光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有些期盼。</p></p>
兵事,终归是国力,牵扯粮食、吏治、兵器、制度方方面面。</p></p>
一个有心国事的皇帝,对兵事,天然有着无可比拟的助力。</p></p>
他早年意气风发,近年才逐渐意识到——海波能不能平,鞑靼能不能灭,不是他们这些边将一厢情愿,而是御座上这位,能不能好好作为。</p></p>
戚继光默默观察着皇帝,思绪万千。</p></p>
皇帝陆陆续续逐一谈话,不知不觉间,戚继光才发现殿内只剩自己了。</p></p>
果然,御座上的皇帝翻开最后一页,朝殿内问道:“总理四镇练兵事务兼镇守山海总兵左都督戚继光何在?”</p></p>
戚继光连忙出列,下意识就要下跪。</p></p>
而后想起今天导引官的嘱咐,才改为长揖到地:“臣戚继光,拜见陛下。”</p></p>
行礼后,戚继光余光突然看到皇帝从御座上站起身来,缓缓走下御阶。</p></p>
他正纳闷之际,突然发现自己双手被一把握住。</p></p>
戚继光愕然被扶起,只见皇帝朝自己笑道:“戚卿,谭纶此前椎心泣血将你托付给朕,朕就不与你生疏了。”</p></p>
“走,朕有二十万银两,要作为军饷亲手交予你。”</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