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尽头腾起的黑塔轮廓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暗红色的光斑在塔顶有规律地明暗交替。
林寒的护目镜结满冰花,他摘下镜片用衣袖擦拭时,发现远处的红光竟与腕表显示的倒计时完全同步。
陆云漪蜷缩在雪地摩托后座,缠着绷带的右手无意识地抓握空气。
三天前被金属碎片割破的掌心又开始渗血,暗红色的液体在低温中凝结成珠,顺着车座边缘滴落在冰面,竟将积雪蚀出细小的凹坑。
“停车!”她突然拍打驾驶座。
摩托在冰面拖出长长的刹车痕。
林寒刚转身询问,就见陆云漪跳下车扑向雪地,染血的绷带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她跪在一处不起眼的冰丘前,用未受伤的左手疯狂刨开积雪。
坚冰碎裂的声音中,半截石碑逐渐显露。
深青色的石面上布满刀刻的符号,既有浑圆的环形图案,又有尖锐的三角标记,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在争夺书写空间。
“这是玛雅祭司的祭祀文。”
江天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老教授的防寒服沾满冰晶,他蹲下身时,怀表链子从领口滑出,表盘背面蚀刻的符号与碑文某处完美重合,“但旁边这些棱角分明的字符......”
“是警告。”
陆云漪的呼吸在面罩内凝成白雾。
她将受伤的右手按在碑面,血液渗入刻痕的瞬间,整块石碑突然泛起幽蓝微光。
那些沉寂千年的符号仿佛被唤醒,在石面上缓慢游走重组。
林寒握紧突击步枪环顾四周。
三百米外的冰层下隐约有银光流动,那些被击退的液态智慧体仍在暗中窥伺。
他注意到每当陆云漪的血珠滴落,冰层下的银光就会后撤半米,如同畏惧火焰的飞蛾。
“别分神。”
江天野掏出激光测绘仪,蓝光扫过碑面时,仪器突然过载冒烟。
他慌忙甩开烫手的设备,却发现那些游走的符号在空中投射出立体的影像。
披着羽饰的祭司跪拜高塔,却在触碰塔身的瞬间化为晶尘。
陆云漪突然闷哼一声。她的手掌与碑面粘连处冒出青烟,绷带下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
那些游动的符号像是找到了载体,竟顺着她的血液爬上小臂,在皮肤表面形成淡金色的纹路。
“松手!”林寒抓住她的肩膀往后拽。
撕裂的疼痛让陆云漪清醒过来,她跌坐在雪地里,看着那些金色纹路又逐渐消退。
江天野的镜片蒙上白霜,声音却异常清晰:“碑文在筛选适格者。三十年前德国探险队全员发疯,恐怕就是因为......”
冰层开裂的脆响打断了他的话。
三人转头望去,原本平静的冰原正在隆起无数鼓包,仿佛有巨兽在地底翻身。
林寒的步枪准星锁定最近的一个鼓包,看着它破裂后涌出银白色液体,却在距离石碑十米处停滞不前。
“它们在畏惧这块碑。”
陆云漪撕开染血的绷带,新生的皮肤光洁如初,“我的血能激活碑文,或许也能......”
“闭嘴!”林寒突然厉喝。
他扯下战术背包翻出密封袋,将陆云漪还在渗血的手掌裹成粽子,“在没弄清原理前,不准再碰任何东西。”
江天野却掏出采样瓶,小心收集冰面上凝结的血珠:“小满当年的基因图谱显示,她的线粒体存在未知突变。现在看来,这种突变或许正是黑塔筛选......”
“我说了闭嘴!”
林寒的怒吼惊飞了冰隙中的雪鸮。
他握枪的手背暴起青筋,枪口无意识地指向老教授,“你们父女都一个德行!为了破译连命都不要!”
寒风卷着雪粒掠过三人之间的空隙。
陆云漪默默站起身,将受伤的手藏到背后。
她腕间的胎记又开始发热,这次的热度却格外温和,像是春日的溪水流过冻土。
两百米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五辆雪地装甲车冲破风雪,车顶的探照灯将石碑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林寒瞬间压低陆云漪的头,拽着两人滚进冰隙。
“是守夜人的标志。”
江天野眯起眼睛。他透过冰棱的折射,看到装甲车门上的鹰形徽记正在变形重组,最终定格为衔尾蛇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