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狄银连连摆手,故作推辞:
“李某资质愚钝,岂敢与使君并称兄弟。”
哪知张承奉却神色怪异的看着他,好一会才道:
“特勤误会了,张某可没说要给自己再找一位父亲。”
狄银愣在当场,愕然道:
“这...”
“我觉得乌母主可汗的年纪,与我称兄道弟,实在是不合适。
不如以可汗为子,我为义父,特勤以为如何?”
张承奉微笑着提议道。
这件事情不仅对药罗葛仁美本人,甚至狄银以及整个甘州回鹘,都是莫大的屈辱,狄银又怎么敢自作主张的接受。
“使君方才还在说父汗年长许多...”
狄银想要争辩,然而张承奉不加理会,他自顾自的说道:
“张某无子,可汗丧父,若能约为父子,我与他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使君...”
“莫要说了,我心意已决,你回去告诉乌母主可汗,这是言和的前提条件,只有定下了父子名分,我才会罢兵。”
张承奉说着,喊道:
“来人,送客!”
......
狄银回到甘州城,将张承奉的提议与药罗葛仁美道出,药罗葛仁美闻言暴怒,他一脚踢翻长桌,双目通红,喝道:
“黄口小儿,欺我太甚!哪怕战至一兵一卒,又岂能受此大辱!”
狄银连忙安慰:
“父汗莫非忘了,议和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让张承奉放松警惕罢了。
不如暂且忍受屈辱,答应了他,待其松懈,才是父汗反戈一击的时候。”
药罗葛仁美听他这般说,也终于平静下来,但一想到自己年近五旬,居然要答应做张承奉的儿子,内心的屈辱还是让他不能释怀:
“狄银,明日你一早出城,与张承奉和谈,约定后日一早交接甘州。
等到明日夜间,就是我雪恨之时,我务必要斩下张承奉的首级,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狄银见父亲应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次日,狄银遵照父命,再次前来拜营。
帅帐内,张承奉径直问道:
“怎么样,乌母主可汗是否考虑清楚了?”
狄银并未掩饰自己心中的不甘,都写在了脸上,他万般无奈道:
“可汗愿尊使君为父,只求使君尽早退兵。”
张承奉顿时心生警觉,他清楚,药罗葛仁美并非庸主,如果不是真的束手无策,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条件。
然而在张承奉看来,药罗葛仁美至少还能向凉州求援。
凉州城距离甘州城仅有五百余里,绝对赶得及。
纵使嗢末人狮子大开口,条件也不会比他张承奉更苛刻,毕竟定下父子名分还只是第一步。
如今药罗葛仁美将姿态摆得这么低,必有所图。
张承奉面上不动声色,与狄银商谈着具体的议和条件,但心里却在思索,药罗葛仁美究竟有什么意图。
莫非是要以和谈为由,拖延时间?
但张承奉很快排除了这一想法,自己的步兵尚未抵达,营中只有骑卒,又没有攻城器械,也只能在城外干瞪眼,哪需要药罗葛仁美忍辱负重。
直到在与狄银敲定了所有的条件,狄银提出明日交接城池,张承奉这才若有所悟。
急着明日出降,可不就是今夜将会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