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神之心（二十七）

全村人都看着。</p>

连同那些暗处的眼睛都看着。</p>

面前边巴脸色渐渐变得暗沉。</p>

“所以，你不乐意？”</p>

丹锦轻轻摇了摇头。</p>

“这是上师的意思，”边巴说，语气渐冷，“你的意思是，难道你要忤逆？”</p>

“忤逆？”</p>

丹锦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在品味着其中的重量。</p>

“忤逆上师，那就是忤逆胎神，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懂？没有胎神，你从何而来？你竟一点儿也不懂得感恩！”</p>

“你胆敢忤逆，那就是罪人！就是罪孽之身！”</p>

“你是要给柏村带来灾祸，让整个村子都陷入深渊吗！”</p>

一声声质问压在丹锦的头上，如同一块块巨石，让她沉重得几乎不能呼吸。</p>

甚至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似乎正在从天上或者更高的世界俯视着自己，审视着这个即将成为罪人的小姑娘。</p>

无端的黑雾像是浪潮一般从山的那边奔涌而来，并渐渐吞噬了天空，光线也随之昏暗。</p>

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p>

整个村子，突然变得异常安静。</p>

周围静谧一片，连风都凝固了。</p>

村里人的目光渐渐从麻木，变得不善，似乎看着罪人甚至仇人一般。</p>

他们步步逼近。</p>

因此柳笙她们也看得清楚，似乎有两点尖尖，露出幽深的黑色，正要刺穿皮肤，从他们的头顶冒了出来。</p>

而在那些暗处的目光，早就瑟缩着慢慢退去。</p>

整个村子里，只能看到这一张张明明不一样、但看起来却一模一样的脸。</p>

就像是羊群……</p>

“他们已经成为了上师的人羊……”月牙喃喃道。</p>

她们一步步往后退去。</p>

而身边的村民们却不急不慢地围上来，像潮水般涌动，毫无任何情感的面孔正在朝她们逼近。</p>

此时，丹锦抱着柳笙，和月牙站在村口，背后是那片愈发沉重的黑雾，身前是一排排冷漠的眼睛。</p>

“行了，这是一件大好的事情，我们当然不想逼迫你们，始终还是以自愿为主。”边巴的语气突然转为轻柔，仿佛在体恤她们，“你们回去好好想想，给你们三天时间。”</p>

听到这话，村民们像得到了命令一样，整齐地退散开来，划出一条道，静静地站着。</p>

那条道的另一端，就是边巴和老村长、宝生，还有低着脑袋的阿吉。</p>

两边隔着长长的人墙相望着。</p>

宝生粗硬的眉毛一皱，摇了摇祖父的手，问道：“那这个妹妹现在不能来陪我玩了吗？”</p>

老村长轻抚着宝生的头，低声道：“等一等，很快就能来了。”</p>

这话说得虽轻，但直直传入她们的耳中。</p>

丹锦和月牙的面色一冷，抱起柳笙，朝自己家走去。</p>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们。</p>

周围的眼睛依旧紧紧追随着她们的身影，但是身子不动头也不动，只有一双双眼睛转动，看起来十分诡异。</p>

他们……</p>

就像是那些在独木舟上的羊一样，失去了灵魂，但又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操控着。</p>

这种力量迫人，让丹锦都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心慌，衣袖里握着菜刀的手早已汗涔涔的。</p>

月牙更是，她拄着拐杖，艰难支撑着自己的身体。</p>

一旦走远些，她的腿脚便失去力气，差点跪倒在地，幸好她还能忍住。</p>

强忍着，直到回到毡房，才一把掀开帘子，跌进屋内。</p>

丹锦一进屋，也是首先坐在地上喘着气。</p>

柳笙从丹锦怀里跳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