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痰里带着血丝:\"老奴......撑不到那天了。\"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拿去吧,御史大人留下的......\"
布包里是份奏章残本和一枚青铜钥匙。
奏章上杜明远的笔迹力透纸背:\"臣查实吕氏私采铁矿非为谋反,实为薄氏栽赃......\"
我心头巨震。
原剧中薄太后只是个背景板,没想到竟是铁矿案的真凶?
\"这钥匙?\"
\"开玄鸟眼的。\"
老人气息越来越弱,\"小姐知道在哪......告诉小聂姑娘......小心太......\"
话音戛然而止。
我探他鼻息时,摸到他后心插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杜叔!\"
窗外人影一闪。
我追出去时,只看到雾气中飘荡的玄鸟纹披风——和当年杀聂家父母的凶手一模一样!
【警告!关键证人死亡!历史偏离风险上升至45%】
系统提示音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匆匆掩埋了老人,带着证据连夜赶回长安。
途经太医署时,鬼使神差地溜了进去。
周亚夫的医案还放在原处。
借着月光,我发现最后几页有被撕掉的痕迹。
但透过纸张背面的印痕,依稀可辨\"薄氏......鸩羽......解药在......\"等字样。
鸩羽?传说中的剧毒?
我猛然想起杜叔吐血的症状和周嬷嬷的死状......
\"聂尚书好雅兴。\"
我吓得差点打翻油灯。
转身只见周勃——周亚夫的兄长,如今的太尉正站在药柜阴影处。
\"太尉恕罪。\"
我慌忙行礼,\"下官来找......\"
\"家弟的遗物。\"
他接过话头,从袖中取出封信,\"他出征前交代,若有不测,将此信交给聂姑娘。\"
信纸上是周亚夫工整的小楷:\"聂姑娘如晤:杜大人所中之毒名'百日鸩',中毒者九十日后突发心痛而亡,状似急病。解药在太医院东墙第三砖下。铁矿图实为......\"
又是戛然而止。
我抬头看向周勃:\"太尉可知令弟查到了什么?\"
\"足以动摇国本的事。\"
周勃眼中闪过痛色,\"三日后大典,姑娘自会知晓。\"
离开太医署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我摸着怀中的青铜钥匙和奏章残本,突然明白了系统警告的含义——我们正站在历史的分岔路口。
三日后,未央宫前殿。
我穿着崭新的尚书官服站在窦漪房身后。
她凤冠霞帔,端庄得像个玉雕美人。
刘恒端坐龙椅,而薄太后——现在该称太皇太后了——的位置空着。
\"太皇太后驾到——\"
满朝文武跪拜中,薄太后扶着宫女缓步入殿。
这位传说中的女人比想象中娇小,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一对翡翠镯子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平身。\"
她在御座左侧落座,声音出奇地年轻,\"今日新帝登基大典,哀家本不该多言。但有一事,关乎社稷安危。\"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薄太后轻抚玉如意,继续道:\"皇后窦氏,来历不明。哀家收到密报,她实为吕后细作,名唤杜云汐。\"
满朝哗然。
窦漪房纹丝不动,但我看见她藏在袖中的手指掐进了掌心。
\"母后。\"
刘恒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皇后乃良家子,此事朕已查证。\"
薄太后冷笑:\"皇帝被美色所惑了。\"
她击掌三下,\"带人证。\"
殿门开处,莫离穿着宫女服饰款款而入。
五年过去,她眼角已有了细纹,但那双吊梢眼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奴婢莫离,曾与杜云汐同在永巷殿受训。\"
她跪伏于地,\"杜云汐确系吕后派往代国的细作,任务是窃取代王印鉴。\"
我死死盯着莫离的手——她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荒谬!\"
周勃突然出列,\"莫离乃吕后心腹,她的话岂能取信?\"
薄太后不慌不忙:\"那就请皇后解释,锁骨下的玄鸟纹是怎么回事?\"
窦漪房脸色瞬间惨白。
我心头一震——那是杜家女的标记,怎么成了罪证?
\"哀家已命嬷嬷验过。\"
薄太后胜券在握地笑了,\"皇后锁骨下确有玄鸟纹。而杜家女子世代以玄鸟为家徽,出生即纹此标记。\"
殿内死一般寂静。
我看向刘恒,他眉头紧锁——这个变故显然在他预料之外。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关键选择:A.保持沉默保全自身;b.挺身而出揭露真相】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出列:\"启禀陛下、太皇太后,奴婢有本奏!\"
所有目光齐刷刷射来。
薄太后眯起眼:\"你是?\"
\"长秋宫尚书聂慎儿。\"
我昂首道,\"奴婢能证明皇后娘娘身份。\"
莫离突然尖笑:\"这不是杜云汐的好妹妹吗?你的证词有何价值?\"
我没理她,取出杜叔给的奏章残本:\"此乃御史大夫杜明远临终所书。杜大人查实,当年铁矿案实为......\"
我故意停顿,直视薄太后,\"薄氏栽赃吕氏所为。\"
满朝大哗。
薄太后手中玉如意\"啪\"地砸在地上。
\"放肆!\"
她厉喝,\"来人,把这信口雌黄的丫头拖下去!\"
侍卫上前时,窦漪房突然起身:\"且慢!\"
她转向刘恒,\"陛下,臣妾确有隐情未报。\"
刘恒目光复杂:\"讲。\"
\"臣妾确是杜明远之女。\"
窦漪房声音清亮,\"锁骨玄鸟纹为证。但臣妾从未为吕后效力,相反......\"
她解开腰间锦囊,\"臣妾潜伏吕后身边,是为查证家父冤案!\"
锦囊中赫然是半块铁矿石和一张名单。
周勃接过细看,突然跪地:\"陛下!此乃当年失踪的铁矿工名册!上有家父与杜大人联名印记!\"
局势瞬间逆转。
薄太后脸色铁青,莫离则悄悄向殿门挪动。
\"拦住她!\"
我突然喊道,\"她右手小指缺截——是当年刺杀杜大人的凶手特征!杜叔临终前说过!\"
侍卫一拥而上按住莫离。
挣扎中,她袖中滑出支金针——与杀死杜叔的一模一样!
\"太皇太后救我!\"
莫离嘶喊,\"奴婢都是奉命行事啊!\"
薄太后猛地站起:\"胡言乱语的贱婢!\"
她转向刘恒,\"皇帝,此等闹剧该收场了。\"
刘恒却看向我:\"聂尚书,你方才说杜御史冤案,可有实证?\"
我取出青铜钥匙:\"此物可开玄鸟眼,内有杜大人收集的铁证。\"
\"玄鸟眼在何处?\"
我看向窦漪房。
她轻声道:\"在代国宫中,臣妾已命人秘密取来。\"
说着从怀中取出个玉盒,\"请陛下过目。\"
玉盒打开的瞬间,薄太后突然踉跄后退。
盒中是卷竹简和几块奇特的矿石。
周勃只看了一眼就惊呼出声:\"这是......北疆才有的血铁矿!当年先帝严禁私采的军用矿!\"
竹简上详细记录了薄氏族人如何私采血铁铸造兵器,又栽赃吕氏的全过程。
末尾有杜明远、聂风和三位边关将领的联名签字。
刘恒看完,面色阴沉如水:\"母后,儿臣需要解释。\"
薄太后突然笑了,笑声让人毛骨悚然:\"解释?哀家都是为了你!吕氏专权,若不借铁矿案削弱他们,你能坐上这龙椅?\"
她猛地扯下翡翠镯子摔在地上,玉屑四溅:\"杜明远多管闲事,该死!聂风擅改账目,该死!那些矿工......更该死!\"
这番疯狂言论坐实了一切。
刘恒闭了闭眼:\"太皇太后凤体违和,送回长乐宫静养。莫离......凌迟处死。\"
当薄太后被搀走时,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目光让我如坠冰窟:\"小丫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聂风的账,还没算完呢......\"
大典在一片混乱中草草结束。
当晚,我被召至长秋宫后殿。
窦漪房已卸去华服,穿着素白中衣坐在窗前,恍若我们儿时在妓院相依为命的光景。
\"慎儿。\"
她轻唤,\"过来。\"
我跪坐在她身旁,突然发现她衣领下隐约有血迹:\"你受伤了?\"
\"取玄鸟眼的代价。\"
她苦笑,\"那机关只有杜家血脉能开,却要见血才认。\"
我这才注意到她锁骨处包着纱布,玄鸟纹已被割去。
心疼如潮水般涌来,我一把抱住她:\"傻姐姐!\"
她在我怀里颤抖,泪水打湿了我的官服:\"慎儿,我今天差点......\"
\"都过去了。\"
我轻拍她后背,像儿时她哄我那样,\"刘恒站在你这边,周勃也支持你......\"
\"不。\"
她抬起泪眼,\"你不明白。薄太后背后还有人。莫离死前说......说'主人不会放过你们'......\"
我心头一凛。
难道薄太后还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严重警告!历史偏离度达60%!主线任务面临失败风险!】
系统的警报声中,窦漪房从枕下取出个熟悉的油纸包:\"记得这个吗?\"
是我给她的药包,白色药丸已经用完,红色却一颗不少。
\"我从未想过伤害刘恒。\"
她摩挲着药包,\"可若他像吕后那般......\"
\"他不会。\"
我握住她的手,\"我看得出来,他爱你。\"
窦漪房怔怔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推开。
刘恒穿着常服站在门口,眼中满是复杂情绪。
\"陛下!\"
我们慌忙行礼。
刘恒抬手示意免礼,径直走到窦漪房面前:\"云汐,看着朕。\"
窦漪房——不,杜云汐缓缓抬头。
这是她第一次以真实身份与刘恒对视。
\"朕早知你是杜云汐。\"
刘恒轻抚她脸颊,\"五年前在代国,你醉酒那晚就说漏了嘴。\"
我和杜云汐同时瞪大眼睛。
\"那为何......\"
\"因为朕看到了这个。\"
刘恒从袖中取出块旧布,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慎\"字——是我七岁时给杜云汐的帕子!
\"你梦中都攥着它,喊'慎儿快跑'。\"
杜云汐泪如雨下。
刘恒继续道:\"朕派人查过,知道你是杜明远之女,知道聂家为救你而亡。朕等你自己坦白,等了五年。\"
我悄悄退向殿门,却被刘恒叫住:\"聂尚书留步。\"
他竟向我深施一礼,\"多谢你今日在殿上仗义执言。\"
\"陛下言重。\"
我慌忙还礼,\"下官只是......\"
\"你父亲聂风,是朕的恩人。\"
刘恒的话如惊雷炸响,\"当年若不是他冒险修改军粮账目,朕和母后早已饿死在代国。\"
我脑中一片空白。
原主父亲竟是刘恒的救命恩人?这完全偏离了原剧剧情!
【极度警告!历史偏离度75%!请宿主立即采取措施修正!】
系统的警报尖锐刺耳。
我看着相拥的刘恒和杜云汐,突然明白了任务的真正含义——不是改变历史,而是在改变与保持间找到平衡点。
\"下官告退。\"
我悄声退出后殿。
月光如水,我摸着脖子上的玉缺角,思绪万千。
明天,我得去趟太医署。
周亚夫医案被撕掉的那几页,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而薄太后那句\"聂风的账还没算完\",像柄利剑悬在头顶。
父亲啊父亲,你到底还卷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