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祖父怕是老眼昏花了?”
他手腕一抖,王八壳精准扣上公孙策落地的官帽上,“是您孙女要嫁本王,又不是您这老棺材瓤子入洞房!”
“竖子猖狂!!!”
公孙策目眦欲裂,腰间玉带都崩断了三节,“惊鸿剑岂是你这王八……”
“够了!”
李焱猛然一喝,手中的沉香跟着坠地,“公孙卿的《礼记》怕是抄在裹脚布上了?”
话语一顿。
他的双眼转向公孙明月时却漾起暗流,“惊鸿既认主,执剑人当自断枷锁。”
公孙策猛然拽过孙女腕子,枯指几乎掐进她雪肤:“明月!莫忘了你爹娘是怎么……”
“祖父。”
公孙明月腕骨一旋,小手震开老人的鹰爪,“三岁开刃那日您说,惊鸿宁折不易节。”
她俯身拾起碎成八瓣的冰玉镯,棱角刺入掌心。
“可及笄那夜您为明月戴上此镯……”
“说玉碎尚可补,心屈不可活。”
当初公孙策让她低下高傲的脑袋跟随李元霸南征北战。
但她不愿,因为不喜欢玄铁军的风气!
公孙策的眼前一黑,喉头挤出破碎的怒音。
“别忘记了!”
“你爹娘是为了救你,才死在狼骑刀下!”
“而八殿下当时还缩在太液池捞王八!!!”
公孙明月咬了咬唇,刚想反驳。
下一秒。
公孙策已是一个转身,望向李焱:“陛下!老臣的孙女绝不可嫁此等轻浮之辈!”
“哦?”
李焱双眼一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那公孙卿是想抗旨?还是说……那玄铁军的大营里,藏了比朕的圣旨,更金贵的礼数???”
公孙策的老脸霎时惨白,官袍下的膝盖磕上青砖:“老臣绝无此意啊!”
李焱望着地上的碎玉,淡淡又问。
“那公孙卿熟读《礼记》,想必也知晓‘君命如天’四字怎么写?”
公孙策的枯指掐进掌心,喉头滚出一声闷雷般的叹息:“老臣……遵旨。”
话音未落。
李玄戈已蹿到香案前,抄起三炷香往鼎中一插。
“岳祖父放心!”
“本王定让惊鸿剑夜夜‘惊’得睡不着,‘鸿’运当头生八胎!”
公孙策:“……”
入他娘的!
这一下真的没办法给二殿下交代了!!!
“父皇威武!”
然而,李玄戈没有理会他,反而扑到龙椅旁,“双凤轿能不能镀个金?儿臣怕鱼小姐嫌寒碜……”
“镀个屁!”
李焱没好气地丢下一句,便揭开圣旨。
“传旨!”
“八皇子李玄戈忠勇双全——”
“赐双凤轿迎娶鱼氏、公孙氏!”
“待火铳列装锦衣卫后,择日完婚!”
圣旨一出,京城炸锅。
茶楼说书人惊掉了醒木!
坊间老妪都揪断了纺线!
连护城河的王八,都抻着脖子探头……
夭寿啦!
迷奸犯要一箭双雕,将首辅千金和将门烈女齐齐打包回府了???
……
当天日暮。
公孙府邸,玄铁重靴碾碎青砖。
下一秒。
“轰!!!”
李元霸的玄铁重剑轰然砸裂了影壁。
“老匹夫!”
“你当本王的玄铁军是怡红院的姑娘,说送人就送人???”
“何况……”
“惊鸿剑跟了梗王八,你让漠北十二城的弟兄怎么看?”
“说老子连个娘们都镇不住?!”
怒!
怒不可遏!
他刚跪完太庙回去没多久,就听见消息,那叫一个惊怒交加!!!
凭什么梗王八能够一箭双雕地娶那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还是他玄铁军营里的人!
他去找父皇理论。
可结果呢?
他老子只用一句话将他给怼得哑口无言——
“有本事,成婚的人就是你。”
他知道。
父皇在骂他呢!
不仅吃不到鱼,还丢了惊鸿剑!
公孙策官袍下的老腿直颤,面上却挤出三分谄笑:“二殿下息怒……老臣也是被那王八羔子给坑了啊!”
他的手指,戳向祠堂外乌压压的玄铁军,“而且您瞧,明月虽嫁,但公孙家的铸剑坊仍只供玄铁军!”
“铸剑?”
李元霸反手抽出重剑,一声劈裂公孙祖宗牌位,“本王现在就想铸了你的老骨头!”
木屑纷飞间。
他的刀尖抵住公孙策喉头,“说!那王八给惊鸿剑灌了什么迷魂汤?”
“殿、殿下……眼下并非在意这些的时候!”
“你在教老子做事?”
“不是……”
公孙策喉结在刀刃下滚动,“老六……六皇子不久前抵京了!”
刀锋倏地一滞,李元霸的瞳孔骤缩:“江南王?那娘炮不在姑苏钓倭寇,来凑什么热闹?”
“倭寇被他给打回娘胎里了……”
公孙策压低嗓音,无奈地解释道,“而且老臣听闻,他此次回京带了三万‘白袍军’!”
白袍军!
江南水军第一师!
也正是有着百万的白袍军,才能镇守住江南各关口,将常年扰乱的倭寇给镇压回去。
“白袍?”
李元霸闻言,发出一声冷笑,“裹尸布染的?玄铁军威风的时候,他的白袍军一个个只配给本王舔鞋呢!”
话虽狠,但剑已收。
公孙策趁机抹了一把冷汗:“六殿下素来与七殿下交好,此番回京怕是要替七殿下……”
他枯指在案上画了个“王八”。
“清、理、门、户。”
李元霸的钢靴碾过香灰,眸中戾气翻涌:\"一个裹白布的哭丧鬼,加一个蛇蝎老七,就想动老子的肉???”
李元霸反手劈断梁上的匾额,“传令!今夜屠了梗王府,就说梗王八强抢——”
“屠……屠不得啊!”
公孙策扑上去,一把按住重剑,“根据消息,六殿下已经面过圣,正朝梗王府而去,您此刻去屠了梗王府……岂不是送他一个‘护驾’的由头?”
李元霸的重剑僵在半空。
然后。
钢牙咬得咯吱作响,重剑悍然劈裂青砖。
“好!好!好!”
“且让这群杂碎先斗,待他们两败俱伤,老子再一刀剁了他们炖王八汤!”
……
梗王府。
李玄戈翘着二郎腿瘫在藤椅上,喝着一壶自酿的白酒,脚边放着一本墨迹未干的《婚后驭妻指南》。
“这招‘以柔克刚’得改……”
他蘸着辣椒粉在“柔”字上画了个叉,“对付黑莲花,得以毒攻毒!”
“殿下!”
千户一脚绊在门槛上,连滚带爬摔进院中,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出牙印的王八脆,“来……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