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脚步声沉重而有力。
温柒柒没来由又想起了自己胡诌前少年的警告。
她倒不是怕沈妄。
只是......
直觉有点危险。
几秒钟后，脚步声临近了，沈妄才开口：
“你怎么在这？”
依旧没有称呼。
语气中的冷意也昭然若揭。
比起问候，这句倒像是质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沈封宴觉得好笑，眸底暗藏锋芒：“这里......貌似还是我的画室吧？”
他的目光从温柒柒面前那幅画像上自上到下扫过。
温柒柒学习能力很强。
她学什么都很快。
所以画布上的少年郎线条流畅，栩栩如生，倒是颇为引人注目。
只是......
他教给她的，被她用去画其他人？
沈封宴的视线最后才漫不经心地落回沈妄的脸上，语气不屑中夹杂着几分不悦：
“在我的画室，让我教出来的学生给你画自画像，还不知检点穿成这样......”
男人的眼神从未有过的犀利，透露着居高临下的威严：
“你有什么理跟我这么说话？”
沈妄冷笑了一声，伸手去拉坐在椅子上的温柒柒，不经意透露：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这样玷污五哥你的画室了。”
“不过呢......”
话音顿了顿，沈妄突然笑了。
挂在金毛小狗脸上的笑容明亮干净，仿若云间透出的那缕阳光，却又带着致命的嘲弄：
“倒不是我不知检点。”
他巧妙躲过沈封宴的手，撩开他的外套，直视脑子有点发蒙的温柒柒，视线专注又认真地停留在她微微泛红的眼尾，刻意放慢了语速：
“是温柒柒亲手教我摆姿势时，不小心弄湿了我的衣服，之后啊......”
金发少年低笑着，语气飘飘地落下后一句：
“她亲自帮我脱的。”
亲手教。
摆那样双膝下跪，向前倾身扬头的姿势。
又故意没有言明是什么弄湿了他的上衣。
沈封宴唇角的笑没能再维持下去。
顷刻间，温柒柒周身的氛围更加剑拔弩张。
甚至毫不怀疑，要是给这两人一人一副圈套，她都能看一场现场的拳击比赛。
【沈妄的三脚猫功夫能打过五哥的黑带么？】
【要是打过了的话，现在还会按照沈家的规矩重新排名嘛？】
【啧，要是沈妄排到了老五，五哥下来......】
沈封宴的思绪随着少女的碎碎念稍稍冷静了些。
是他太在意了。
想也能想到，以少女现在的接受程度，绝对不可能允许沈妄做出那档子事。
如此想着，沈封宴轻笑了一下，微微侧过头。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挑起少女鬓角的一缕碎发，指腹轻柔得近乎缱绻，一下又一下卷玩着：
“嗯？”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身侧还在妄想着“自己要是把哥几个都打趴下能不能做个大姐大试试”的温柒柒身上，“你帮他脱的？”
被cue到的温柒柒：“啥？”
沈封宴扬了扬下巴，手指顺着往前一指：“他的衣服，你帮他脱的？”
“！！！”
【不是！怎么突然追究这个细节了！不就就就就就是脱...了件衣服......嘛......】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颊忽地红到快要滴血，连耳尖都红得发亮。
本来这样的场景就很羞耻！
沈封宴问出来的话也太露骨！
偏偏属于沈妄的那道目光还在正前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温柒柒心虚地抬了抬头。
金发少年的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初雪时夜空坠满了星，又燃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与野性。
还有，威胁。
又侧了侧头。
身旁男人的凤眸里一如往常盛满了柔情似水，但此刻却隐隐透着些暗涌的情绪，像极了风平浪静的海面下藏匿着万丈深渊。
【救命啊！好社死！】
“五哥，你这样的语气......太凶了。”
沈妄倏地开了口，语调轻快，慢条斯理地靠近过来：
“把温柒柒吓坏了怎么办？”
沈封宴睨着眸子看他。
沈妄才不管这老狐狸的目光，俯下身去牵少女的手腕，垂眸，语气乖巧：
“如果实在记不清，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话音落下的同时，少年的手已经引着少女的手按向了自己的腹肌上。
套在温柒柒身上那件沈封宴的外套，也随着金发少年的动作彻底从她身上滑落到了地上。
“哗啦——”
屋内的三人却没有一个心思在那件外套身上。
训练有素的腹肌线条纹理分明，又因为烤了太久的阳光，灼热到烫人。
温热感在接触的瞬间就从温柒柒的指尖传递到了她的心尖。
少女整个人呼吸停滞那么一瞬。
【不是？！当着五哥的面这样回忆？？！这河里吗歪！】
“啧。”
沈封宴在温柒柒有下一步反应之前抬手遮住了她的眸子。
掌心微凉，却透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强势力道。
其实也不用这么用力。
温柒柒现在剩余思考的脑子实在不多。
几乎没费什么力，沈封宴就将她的头偏向了自己。
视线被剥夺，其余感官就会被放大。
被沈封宴身上特有的冷香气息紧紧环绕的同时，温柒柒听到了他沉重有力稳如鼓点的心跳声。
连带着的，还有沈封宴慵懒低沉的嗓音：
“我还在这人呢。”
他眼尾微挑：“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注意点分寸。”
沈妄被这句话气笑了，拧眉：“是谁不注意？”
连亲吻都要那么大声。
“嗯？”
沈封宴感觉好笑，他扬起头：“你想说什么？”
既然他这么直接问出来，沈妄也没准给他留面子，直言不讳：
“刚才的声音......”
【等等等等等等等！你们复盘不要在我面前再提一遍啊啊啊啊！】
男人怀里的少女瞬间炸毛！
也不管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她伸手想要扒拉开沈封宴压在自己眸子上的眼，试图说些什么阻拦两个人的“深入探讨”。
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姿势也没什么变化时......
画室的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