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突然想起铸剑谷白胡子老者的话——\"得刀剑者,得天下\"。
这天下,怕是要因这半块断剑,掀起更大的风波了。
残阳沉入山后,破庙内外被暮色笼罩。
萧凡站在庙前空地上,望着镜灵司众人退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断剑。
方才灰衣老者那抹阴狠的笑意仍在眼前盘旋,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退缩不过是权宜之计。
\"萧兄弟在想什么?\"令狐冲走过来,将酒葫芦递给他,\"那些鼠辈被官差吓跑了,咱们该好好庆庆——\"他话音未落,便见萧凡摇头:\"冲哥,你看这地上。\"他蹲下身,指尖轻点泥土中半枚破碎的青铜镜,边缘刻着细小的云雷纹,\"镜灵司的标记,他们连伤号都没带走,显然走得急,但未必肯罢休。\"
令狐冲凑过去看了眼,酒意顿时醒了三分:\"你是说他们还会来?\"
\"必然。\"萧凡起身时踢到块碎石,惊起几只夜鸦。
庙内传来胡青牛的咳嗽声,王难姑正给他敷药,两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若落入镜灵司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更关键的是,铸剑谷的断剑藏着什么秘密,连白胡子老者都不肯明说,对方势在必得。
\"萧公子。\"赵敏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月光映得她眉间朱砂更艳,\"周捕头的人最多能在这一带盘查三日。
三日后,官差撤走,镜灵司的人怕是要像恶狼般扑上来。\"
\"三日后......\"萧凡喃喃重复,目光扫过庙内众人:殷天正闭目养神,鹰爪功的指痕还留在方才劈来的刀背上;韦一笑坐在梁上,像只蓄势待发的蝙蝠;胡青牛和王难姑虽受了轻伤,却在低声讨论镜灵司弟子的刀伤特征——这对夫妻,医毒双绝,或许能派上用场。
\"我有个主意。\"萧凡突然转身,\"明日天亮,咱们就往东南走,绕去信阳府城。
那里官衙林立,镜灵司再大胆,也不敢在知府眼皮底下动手。\"
\"可绕路要多走两日。\"令狐冲挠头,\"咱们带着两位前辈,脚程慢......\"
\"慢有慢的好处。\"赵敏接口,\"我让周捕头派两个驿卒扮作商队伙计,跟着咱们。
官差在明,镜灵司的人就算动手,也得顾忌些。\"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再说了,我哥哥的御赐金牌虽说是假话,但周捕头为了圆谎,必定会派暗桩在沿途保护——他可不想真落个'纵容强人劫掠御物'的罪名。\"
庙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韦一笑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片刻后提着个黑衣瘦子回来,那瘦子的袖中还藏着半块青铜镜。
\"探路的。\"韦一笑将人往地上一丢,瘦子疼得闷哼,却紧咬着牙不说话。
王难姑上前,指尖在他颈侧一按,瘦子顿时浑身发抖,额角渗出黑汗:\"我说!
我说!
老者让我们盯着你们的动向,等官差撤了就......就下蒙汗药劫人!\"
萧凡蹲下身,盯着瘦子泛青的瞳孔:\"你们主子是谁?
除了镜灵司,还有别的人吗?\"
瘦子摇头如捣蒜:\"小的只知道老者叫'灯煞',上头还有'镜主',镜主的命令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剑!\"
\"灯煞。\"萧凡默念这个名字,将断剑攥得更紧。
庙外的风突然转凉,吹得破庙的布幔哗哗作响。
他抬头望向夜空,星子稀疏,像是被什么阴云遮住了光芒。
与此同时,二十里外的密林中,灯煞正将最后半盏灯油泼在青铜灯上。
火焰腾起时,灯芯里的血玉泛起妖异的红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如刀刻般狰狞:\"传信镜主,猎物要往信阳府城去。
派'夜蝶'来,带够千日醉——那两个医毒双仙,得活着带回去。
至于那把剑......\"他指节捏得发白,\"就算把信阳城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抢回来!\"
夜风卷着他的话音散入林梢,远处传来夜蝶振翅的轻响,像极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萧凡站在破庙门口,望着天边渐起的乌云,突然想起白胡子老者在铸剑谷说过的话:\"这剑里藏的,是能掀翻江湖的火。\"如今,这把火怕是要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