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的感觉没有错，暗处里的确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当沈菀停下脚步的时候，男人立刻滑动了轮椅躲开了她的视线。

即便是他明明都知道，距离这么远，沈菀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他。

但那一刻，还是心跳如狂。

再见到沈菀，鲜活明媚的沈菀，他的心跳依旧会疯狂跳动。

好像天地间万籁俱寂，所有的景色都化为虚无，眼前只有那一抹纤瘦的背影，在他的世界里生根。

四周一片静谧。

保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既然沈同志都来了，先生为什么不敢见她呢？”

“先生不就是为了沈同志来的吗？”

保镖不理解，既然是为了沈菀而来，那又为什么强压所有的情绪看着沈菀走。

来这一趟这么冒险，又是为什么？

只是为了远远地看一眼吗？那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慕凌瞳孔幽暗深邃，神色柔软专注。

“怕吓到她。”楼道里，他的声音又沉又哑。

此刻，男人温柔缱绻的眼神多出了几分痛楚。

是的。

是怕吓到沈菀，现在的他是残缺的。

如果不是因为沈菀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会忤逆父亲的意思回国。

他目睹了她的所有困境，她一个人，始终都是一个人。

他怎么能坐视不理？知道她过得不好，他想为她撑腰，为她顶天立地。

他只是回来看看她。

保镖叹息，“先生，沈同志如果……并不介意呢？”

不怕呢？

但也是，运筹帷幄如慕先生，在面对曾经的挚爱时，也会不自信，怀疑起自身来。

慕凌眸子清冷锐利，嘴角的弧度轻勾。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介意。”

他没有任何考虑说出来这句话。

那么的笃定自信。

这可把保镖整不会了，茫然疑惑。

“既然知道她不会介意，那为什么不敢见她？”

慕凌呼吸放缓，心脏不断地往下落，好似跌入了一片深渊里。

他目光沉寂下来，脸色不曾变过。

他低声，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字句。

“她当然不会介意。”

“是我不敢见她罢了。”

他也很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真的死掉？为什么要苟延残喘？

她不介意，可是他不知道应该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目光。

他多希望，那个背她回家的慕凌，已经死在了过去。

保镖抿唇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慕凌凝视着自己的双腿，眼睛变得猩红，他第一次发现，双腿断掉的疼痛抵不过心口的撕裂之痛。

他分不清楚到底是身上更疼，还是心里更疼。

这样残缺的他，怎么在陆明铮回来的时候，站在她的面前呢？

是了。

陆明铮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

陆明铮哪里都不好，但是陆明铮是个有手有脚的健全人。

而他就是黑暗里的一只鬼，连活下去都难，怎么面对陆明铮？

但哪怕是这样，他也希望自己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在一天。

他就能护着他的菀菀。

就算所有人都不站在菀菀身边，他也会守着她，生死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