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边战场,残阳似血,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不散,萦绕在这片被战火彻底洗礼的土地上。思伦法僵立在满目疮痍之中,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他的军队已彻底崩溃,往昔威风凛凛、令人生畏的象军,如今七零八落。战象或横卧在尘埃里,庞大的身躯逐渐没了生气;或如惊弓之鸟,挣脱束缚,四处奔逃,背上的塔楼摇摇欲坠、破败不堪。士兵们丢盔弃甲,哭喊声、求饶声交织回荡,声声刺痛着思伦法的心,也彻底碾碎了他的野心与骄傲。
此刻的他,失魂落魄,恰似丧家之犬,满心只剩恐惧与求生的急切。他慌不择路地召集心腹,声音颤抖,几近哽咽:“大势已去,若不想万劫不复,必须求和。我要你们速寻能言善辩之人,即刻前往昆明,向明军请降。记住,姿态务必放低,把责任都推给下属,只要能保住咱们的根基,什么条件都先应下。”心腹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不敢多言,赶忙领命而去,着手挑选使者。
使者肩负着拯救麓川的重任,一路快马加鞭,奔赴昆明。抵达昆明时,早已汗湿重衣、疲惫不堪。沐英得知其来意,神情凝重,意识到此事干系重大,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安排人手,将使者火速送往京城。使者继续踏上旅程,日夜兼程,心中的惶恐如影随形。每一次马蹄踏地,都似催命鼓点,他深知,此行成败关乎麓川生死,自己稍有差错,便会万劫不复。
奉天殿内,金砖铺就的地面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殿内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皇家至高无上的威严与庄重。殿顶的琉璃瓦熠熠生辉,无声诉说着大明王朝的辉煌与荣耀。朱元璋身着绣满金龙的华丽龙袍,端坐在巍峨的龙椅之上,头戴冕旒,那威严的目光仿若实质,如炬般直射使者,似能将其内心的想法洞悉得一清二楚。朱标与朱雄英分立两旁,神色平静,却又隐隐透着审视,目光中带着对局势的深刻洞察与审慎思量。朱标面容沉稳,尽显一国储君的不凡风范;朱雄英则身姿挺拔,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虽年纪尚轻,却已展现出远超常人的成熟与稳重。
使者踏入奉天殿,只觉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扑面而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地,将思伦法的降表高高呈上。他声音颤抖,言辞间满是谦卑与惶恐,几乎是带着哭腔重复着思伦法的说辞:“陛下,进攻定边实乃我家主公下属的鲁莽之举,思伦法大人对大明忠心可鉴,日月可表。他得知此事后,痛心疾首,懊悔不已,恨不得亲手惩处那些乱臣贼子。往后定当年年朝贡,岁岁来朝,永不敢犯,还望陛下开恩呐!”使者说着,额头已重重地磕在地上,久久不敢抬起,身体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朱元璋听闻,冷哼一声,这声冷哼仿若平地惊雷,在空旷的大殿内久久回荡:“思伦法,这算盘倒是打得精。他以为这般说辞,就能蒙混过关?”说罢,他转头看向朱雄英,眼中带着一丝期许与欣慰,“雄英,你再说说,对于这投降之事,还有何见解?”
朱雄英向前一步,身姿笔挺,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皇爷爷,思伦法既已示弱,我朝可顺势而为。但仅靠这些赔偿和军事部署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从长计议,从根本上化解隐患。”他微微顿了顿,条理清晰地继续说道,“依孙儿之见,可派遣朝廷官员前往麓川,参与当地政务管理,一方面监督思伦法的一举一动,防止其再生异心;另一方面传播我大明的政令与文化,让麓川百姓真正归心于我朝,方能长治久安。”朱雄英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彰显着他的自信与睿智,话语中展现出对局势的精准把握和深远考量。
朱标微微点头,眼中满是对儿子的赞赏,补充道:“还可在麓川与云南其他地区之间,开辟更多通商道路,促进经济往来。经济交融,人心也便更近了。如此一来,双方利益相关,也能减少冲突的可能。”朱标言辞温和,却句句切中要害,展现出他作为储君的高瞻远瞩与深谋远虑。
朱元璋听后,抚须沉思良久,心中权衡着利弊与得失。他深知,这每一个决策都关乎大明的国运与西南边陲的未来。片刻后,他大手一挥,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好,就这么办。传旨,接受思伦法投降。命礼部即刻拟定册封思伦法的文书,着他尽快前来京城谢恩。”
消息传至云南,思伦法得知不仅要交出一万五千匹马、三万头牛、五百头象、三百名象奴这些巨额赔偿,还得接受朝廷官员入驻、开放通商,心中顿时如万蚁噬心,满是不甘与怨愤。可他不敢有丝毫违抗,只能强颜欢笑,假惺惺地筹备进京事宜。他一边安排下属四处搜罗珍稀贡品,一边挑选亲信随行,表面上忙碌有序,实则内心焦虑不安,暗自思忖着如何在这重重限制下,尽可能保住自己的权势。
数月之后,思伦法带着丰厚贡品,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抵达京城。踏入奉天殿,他一眼便望见那高坐龙椅之上的朱元璋,顿觉双腿发软,“扑通”一声五体投地,高呼:“罪臣思伦法,叩见大明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颤抖,满是敬畏与惶恐,身子也因紧张而微微抽搐。他的额头紧贴地面,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