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在意那些患者。</p>

纳拉亚纳医院的院长、医生、护士不在意，甚至连患者本人都不在意。</p>

今天范东凯见了太多麻木无光的眼睛，那些低种姓的穷人就像是木偶似的。</p>

可无论怎么样，哪怕他们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可罗浩在意。</p>

用罗浩的话说，这些患者是他的。</p>

就像是罗浩一直坚持要把带来的人囫囵個都带回去一样，他也坚持着那些患者都是他的，术后要好好的出院回家。</p>

对于罗浩的这种坚持，范东凯不知道对不对。</p>

反正自己是没这种青春热血了。</p>

自己只在意医保公司是不是又挑毛病，医院给自己安排的门诊天数是不是合乎规则。</p>

最重要的是——能挣多少钱。</p>

好像自己最开始想的也是治病救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呢？</p>

范东凯看着罗浩仿佛有光的脸颊，陷入沉思。</p>

有安保公司的车来接两人。</p>

罗浩把范东凯先送上车，然后坚持看了一圈术后患者这才坐了上去。</p>

“都是日间手术，只要压迫好穿刺点，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范东凯安慰罗浩。</p>

罗浩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p>

这些事儿还是养成习惯比较好，要不然自己回国后一个疏忽大意，那就是天大的事儿。</p>

罗浩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面对那些尴尬而让自己记一辈子的破事。</p>

上了车，范东凯吹上冷气，没用多久他就彻底恢复过来。</p>

虽然还是有些无力，但眉毛有一次变成“”，人多少有了点精神头。</p>

“小罗，我开始以为你没出过国，肯定不知道印度的环境。”</p>

“我有问过，师兄们有人来印度做过手术。”</p>

“哦？什么手术？”范东凯问道。</p>

罗浩笑笑，却没回答范东凯的问题。</p>

“对了，眼药水那事儿你简单说说。”范东凯见罗浩不说，便没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p>

“哦，其实也没什么。分析的结果说是生产眼药水的时候混进去了粪便，导致有强抗药的菌株在眼药水里，导致传播。”</p>

“所以我觉得还是安全一点比较好，别喝瓶葡萄糖再喝拉肚子。要是那样的话，老范你得直接回美国。但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比较难熬，总之特别难办。”</p>

范东凯并不认为罗浩的担心有道理，但毕竟是关心自己，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p>

回到别墅，罗浩扶着范东凯开门。</p>

打开门后，罗浩瞬间愣住。</p>

冯子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p>

柯南的音乐在罗浩耳边响起。</p>

“冯处长？！”罗浩从扶到拽，甚至最后几乎要把范东凯夹在胳膊下，直接来到冯子轩面前。</p>

“小罗，我没事，就是拉肚子拉的没劲儿了。”冯子轩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帮我拿药。”</p>

“！！！”范东凯一字眉挑起。</p>

咋回事？</p>

500箱百岁山都出问题了？那水可是罗浩从国内带来的。</p>

罗浩却没问为什么，而是把范东凯“扔”到沙发上，快速从行李箱里拿出药。</p>

打开一瓶百岁山，把药塞到冯子轩嘴里用水冲服。</p>

冯子轩脸色惨白，嘴唇一点颜色都没有，已经拉到脱水。</p>

真特么的！罗浩心里骂了一句。</p>

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还是出了事儿。</p>

“冯处长，慢着点，您现在脱水状态，补水不能着急。”</p>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睡一觉就能痊愈，小罗你别……别担心。”冯子轩还在嘴硬。</p>

吃了蒙脱石散后罗浩扶着冯子轩坐在沙发上。</p>

“咕噜~~”</p>

冯子轩胃肠道快速蠕动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p>

“小罗！扶我去卫生间！！快！！！”冯子轩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他知道要发生什么。</p>

罗浩连忙把冯子轩扶进卫生间，又给他拿了手纸。</p>

针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罗浩就像是没看见、也没觉察到似的。</p>

轰鸣声在卫生间里传来，范东凯从来都没想过一个拉肚子竟然可以严重要这种地步。</p>

罗浩站在卫生间门口，虽然关着门，但还是守在那里。</p>

等里面的声音消失，罗浩问道，“冯处长，还好吧。”</p>

“还……还……好。”</p>

“您这是怎么弄的？”</p>

“我……洗了个澡。”冯子轩很是无奈的回答道。</p>

洗澡！！</p>

罗浩双手握拳，要不是冯子轩还在拉肚子，真想对他饱以老拳。</p>

范东凯瞠目，洗个澡就这样了么？</p>

不科学啊。</p>

罗浩没有苛责冯子轩，不过自己反复叮嘱下冯子轩冯处长竟然还犯这种低级错误，也真心很无语。</p>

“冯处长，您现在有心慌、心悸的感觉么？四肢无力的感觉重不重？有没有针刺感？”罗浩问道。</p>

“没有。”冯子轩在卫生间里回答道，“就是拉肚子拉脱水了，我再蹲一会就行。”</p>

罗浩想了想，没有继续询问冯子轩，而是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陈勇。</p>

很久，陈勇才接起电话。</p>

电话那面传来音乐声。</p>

一面歌舞升平，一面却连续倒下俩人，罗浩都有点分裂。</p>

“罗浩，怎么了？该不会是你开始拉肚子了吧。”陈勇的声音极其愉悦。</p>

“我好好的，你没事吧，冯处长已经开始拉肚子了。”罗浩问道。</p>

“没事，我有净水符。”</p>

“？？？”</p>

无数问号在罗浩头顶冒出来。</p>

“这东西不是给普通人用的，所以我没说。”陈勇漫不经心的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话说罗浩，我今天才明白他们这儿的低种姓人自己都没把自己当人，你以后别婆婆妈妈的多事。”</p>

“你多注意自己的安全。”罗浩叮嘱。</p>

“放心，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我去帮你鉴定一下班加罗尔的夜店之都是不是名副其实。”陈勇笑呵呵的说道。</p>

挂断电话后罗浩瞥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p>

上面56+2的幸运值闪闪发光。</p>

陈勇还是很厉害的，至少和冯子轩、范东凯比起来，简直就是开挂的存在。</p>

唉，想找牛马帮着自己干活。</p>

现在看起来自己才是那匹纯血的牛马。</p>

罗浩觉得好笑，但又担心冯子轩的安全。</p>

一边给范东凯准备火锅，一边观察冯子轩的身体情况。</p>

印度这面的医院罗浩是肯定不会带着冯子轩去的，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p>

万一一个闪失，冯子轩冯处长被野狗啃了怎么办。</p>

虽然富人区的私立医院还是很棒的，但罗浩依旧不相信他们。</p>

3个小时后，冯子轩拉肚子的情况一点都没缓解。</p>

蒙脱石散已经用到可以出现便秘的剂量，但冯子轩依旧不见好。</p>

拖着已经濒死的冯子轩出来，罗浩想了半天，无奈的说道，“冯处长，现在还有一个办法。”</p>

“啊？”冯子轩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p>

“我联系董菲菲，让她来接你，回到帝都后你在国际部住院等我回去。”罗浩皱着眉，看着冯子轩，“至于现在……应该只能直肠给药。”</p>

“……”</p>

“……”</p>

冯子轩和范东凯沉默。</p>

“试试吧，我也没试过。”</p>

“我……我……”冯子轩嘴唇龟裂，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吓人。</p>

看起来就像是被太阳曝晒了三天三夜似的。</p>

好在三人都是医生，或是医生出身，对直肠给药没那么抗拒。</p>

冯子轩也知道罗浩的意思。</p>

直肠给药比较直接，最起码现在口服蒙脱石散作用不明显，只能尝试一下直肠。</p>

但……</p>

好羞耻。</p>

哪怕冯子轩已经年近五十，拉肚子拉到生活不能自理，依旧觉得羞耻。</p>

“我自己来。”冯子轩用最后的力气说道。</p>

“当然。”罗浩正色道，“冯处长，您知道给药的部位吧。”</p>

“啊？不是直肠么？”冯子轩一怔。</p>

“直肠下部6cm以内给药走髂内静脉回心，没有首过效应；直肠上部给药和普通给药一样经肠系膜静脉走门静脉。”</p>

“……”</p>

“……”</p>

哪怕冯子轩和范东凯都是医生出身，对这些太过于细节的事儿依旧没什么印象。</p>

一个直肠给药竟然还有如此多的说法！</p>

“小罗，你的意思是别塞的太深？”冯子轩问道。</p>

“嗯。我去找蒙脱石散，看看怎么弄进去。”</p>

弄……进去……</p>

冯子轩想到这么多年遇到的各种直肠异物的患者。</p>

没想到老子终有一日还是栽在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