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投诉？要不我吊死在你家门口？

眼看着堵车堵的厉害，罗浩和陈勇联系了一下，干脆下车走着过去。</p>

“怎么这么多车？”罗浩有些疑惑。</p>

“估计是谁知道我师父在，来求签的。”陈勇随口说道。</p>

“？？？”</p>

罗浩看着一排排豪车，有些惊讶。帝都虽然从来都不缺好车，豪车，但这个点，在同仁这面，这么扎堆的出现，却极为罕见。</p>

一路走去，远远的看见一堆人扎在一起。</p>

“陈勇，就是那？”</p>

陈勇远远的看了一眼，点点头。他并不惊讶，看样子应该习以为常。</p>

人群有些规矩，虽然和电影里拍的不一样，但多少能看出来一定的组织度。</p>

不知道是哪家的大佬，罗浩心里想到。</p>

能第一时间找到这位曾经在209所供职的老人家，这才是真正手眼通天。</p>

罗浩忽然想起一件事，拉住陈勇，“陈勇，你师父的后山一般没人去么？”</p>

“进不去啊。”</p>

“哦？”罗浩想起了那天的雾霭。</p>

“说了你也不懂，我去看看。”</p>

“我就是个走江湖骗人的，能混口饭吃是最好，混不到的话我也认。”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p>

陈勇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p>

他抬手想要分开人群，外围的年轻人冷眼看陈勇，“麻烦绕一下。”</p>

年轻人的语气很冷漠，身体跟石头一样，晃都没晃。</p>

陈勇刚要说什么，罗浩拉住他，“老人家，我和陈勇来了。”</p>

“嘿，就知道你靠谱！”老人笑呵呵的声音传出来，“借过借过，我家孩子来带我看病。”</p>

“老人家，您是有眼疾么？”一人问道。</p>

“同仁我有几个主任很熟。”另外一人附和。</p>

“老人家，您等一下。”</p>

陈勇的师父这次没穿着背心、大短裤，而是穿了一件脏兮兮的polo衫摇摇晃晃的走出来。</p>

看着……也太随意了一些。</p>

乍一看，一丝仙风道骨都不见，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年人，还是家道中落、一身懒骨、平时连脸都不洗的那种。</p>

罗浩知道这位在209所供职的老人家年纪可是不小了，只是外人看不出来而已。</p>

209所成立于1958年，他应该是第一批成员。</p>

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周老板没说，罗浩也没问。</p>

“老人家。”罗浩躬身，伸手。</p>

“没这么多客气的，眼睛看不清东西。”老人家很直白的说道，像是根本没看见罗浩伸出来的手，眼睛里白花花的。</p>

“这几天行情好，研究的多了点，眼睛就出了问题。五色令人目盲，诚不欺我。”</p>

“行情好就挣钱呗，研究有什么用。你说你也是，多大岁数了自己不知道啊。肉体凡胎，这幅臭皮囊能熬到现在已经不错了，还敢这么祸祸。”陈勇絮叨道。</p>

“你懂啥，业精于勤荒于嬉。”</p>

“……”罗浩很难相信这位竟然把股票当成是“业”。</p>

业障的业还差不多。</p>

老人家身后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三十多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p>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p>

“老人家，咱走吧。”</p>

“嗯。”</p>

“这位……先生，您几位要去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连忙问道。</p>

“广安门中医院。”</p>

“啊？”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愣，“老人家不是说有眼疾么？”</p>

眼疾，老神仙，股票，广安门中医院，这些词汇根本合不到一起去。</p>

哪怕来的时候内心再怎么坚定，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时也产生了一些疑惑。</p>

老神仙不会生病，可他却生病了，自己也不会治，就连同仁的号都挂不上。</p>

难道自己认错人了？</p>

虽然这么想，但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却依旧保持着对老人家的尊重，哪怕只是表面上的。</p>

“广安门儿好，小罗啊，你行吧。”老人家悠悠的问道。</p>

“不知道啊，好多年没做过了。”</p>

“哦，行就行。”</p>

“……”罗浩无语，老人家听不懂话么？</p>

陈勇更是惊讶，“喂，罗浩，那是我师父的眼睛，你找个同仁的专家给看眼。”</p>

“不懂别瞎说。”老人家斥道。</p>

罗浩咧嘴笑，终于有人跟陈勇说不懂别瞎说了。</p>

“师父。”</p>

“你看，我就说股市能涨起来！终于起来了，起来了！！”老人家激动的脸胀得通红。</p>

罗浩没有时间，也不敢腹诽这位老人家。</p>

上次见面，人家一张嘴就说出自己心里想的事儿。</p>

学着陈勇说的，罗浩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进入冥想。</p>

心里白茫茫的一片，看他还能“看”到什么。</p>

“小罗，你不用故意这样。”老人家拍了拍罗浩的后背，“现在中医针灸治疗眼疾的方式已经几乎失传了，西医的什么飞秒一听就不正经。</p>

没办法我才联系所里面，结果派来的人还是你。”</p>

“所里面？”陈勇注意到了这个词。</p>

“别瞎问。”老人家斥道，“随便给我扎两针就行，放轻松。金针拔障术，简单的很。”</p>

“……”</p>

罗浩叹了口气，随便扎两针？那不是开玩笑么。</p>

特定的设备广安门中医院应该有保留，所里面已经有人去联系，罗浩到不担心这个。</p>

由之老先生去世没几年，那些特定的设备应该还有保留。</p>

罗浩意识到一点——设备总应该有备份，要不然以后连个念想都没有。</p>

再说，也不是所有患者都能超声乳化、飞秒激光解决问题的。</p>

自己虽然没跟由之老先生学艺，只留下这么一点针灸拔障的手艺，总不能断在自己手里。</p>

“就你会了？”</p>

罗浩念头没散，老人家就追问道。</p>

“……”罗浩叹了口气，修仙的人这么没有边界感么？</p>

他一下子理解了南方人所说的那种边界感到底是什么含义。</p>

“你说的边界感不重要，赶紧给我老人家把病治好。小罗，你不知道我生一次病有多难。”</p>

“难么？”罗浩心里想到。</p>

他发现跟老人家沟通也有好处，省吐沫星子。</p>

老人家的脸一红。</p>

前面是牙疼，后面是白内障。</p>

感情不管股市好坏都生病。</p>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罗浩不说话，老人家却一句跟着一句的絮叨，心里那种不靠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p>

“是他么？”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问道，“怎么感觉不像呢。”</p>

“应该是，可我也觉得……我再去问问。”身边的人小声回答道。</p>

说话中，来到最前的一辆车旁。</p>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虽然不信，但还是慢跑几步，打开车门，恭恭敬敬的说道，“秋老先生，您请。”</p>

姓秋？</p>

罗浩这才知道陈勇师父的姓。</p>

“我就是个卖艺的，可不是老先生。”秋老先生摆了摆手，走在罗浩身边，“我算的又不准，都是走江湖卖艺的小手段，帝都各路大神多，你缠着我做什么。”</p>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睁睁看着秋老先生在自己眼前走过去，polo衫上还有点汤渍，看着格外扎眼。</p>

“秋老先生。”</p>

“害，就是个姓氏，我自己都忘了。”秋老先生摆了摆手，“那年进所里的时候非要登记，秋天么，我就说姓秋，其实姓啥我自己都不记得。”</p>

靠。</p>

罗浩无语，这也太随意了一些吧。</p>

“你学了几分？”秋老先生问。</p>

“秋老先生，我实话实说，就是当年由之老先生教过我两次，动手做了一个患者。”</p>

“哦，你们叫实习，对吧。”</p>

“嗯，实习。现在西医的超声乳化、飞秒激光已经铺开了，而且眼科有爱尔这种大型私立医院，针灸拔障这个的确很少见了。”</p>

“试试，我信得着你。”</p>

“做呲了怎么办。”罗浩摊手。</p>

“放心，我瞎不了。”</p>

“？？？”罗浩能感觉到秋老先生的意思不是在安慰自己，而是他的眼睛是真不会出事。</p>

也不知道是修炼上去了，还是算出来的。</p>

他和陈勇都神神叨叨的，罗浩无法理解。</p>

叫了一台车，陈勇让柳依依和庄嫣随后去，然后拉着秋老先生上了车。</p>

一溜豪车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p>

“师父，不是我说你。”</p>

上车后，陈勇板起脸，恶狠狠的训斥道。</p>

“你，闭嘴。”</p>

“都生病了，你就不能省省心？”陈勇非但没闭嘴，表情反而越来越凶。</p>

“好了好了，你再凶我也看不见。这几天盯着手机看，眼睛是真不好用。唉，你说说，活着干嘛。”秋老先生叹了口气。</p>

“那你不好好修炼，早点渡劫。”</p>

“所里面不让。”</p>

“！！！”</p>

一句话，惊雷一般，砸在罗浩脑袋上。</p>

所里面还管这个？！</p>

钱老当年创立的研究所管的事儿可真多。</p>

“闲着干嘛？像你一样？红粉骷髅，我早都腻了，股市不错。”秋老先生笑呵呵的说道，“红尘无聊，总得有个营生吧。你说所里怎么还不让，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p>

“秋老先生，您的身体？”罗浩只说了半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