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酒酣耳热之际,高明楼劝马建国说:“老弟,走一步说一步吧,谁也没长前后眼,车到山前必有路。”
马家和高家都是走一步说一步,王家人却不这么想,郭秀英连走路的姿势都发生了明显变化,以前见谁都很热情,现在成为正牌夫人,别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是点头示意,把头抬的高高的。
王宝玉的“武功”大有长进,在几次打架斗殴中被打的鼻青脸肿后,战斗力逐渐提高,父亲升官他没有感到丝毫高兴,他心里充满了恨意,多次想象着自己把高加林打的跪在自己面前求饶,那才是最能满足自己的胜利时刻。
他在农机站上班也上腻了,和同事们没有共同语言,父亲地位的提升,让老田头更不愿管他,赵海军闷着头搞自己的技术研发,那帮叽叽喳喳的女同事一个个土里吧唧,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无论是打扮还是谈吐,跟县城里的人明显不在一个层次。
他的格格不入更让他相信,自己就是走在时代前面的人。他们的师父孟庆民,在县城打架以心狠手辣出名,三年前打群架,一个人和五个人打,失手把其中一个打成重伤,这是刚出来,这帮“轧花厂敢死队”队员把孟庆民奉若神明。吃的、喝的、吸的都由他们供应。经过半个月的强化训练,他们成功打败了“建中街敢死队”和“毛纺厂敢死队”,有了战绩这票人更敬佩孟师父教导有方。
王振武上任伊始,工作量比较大,马建国两口子连夜过来表忠心,郭秀英冰释前嫌,热情的炒了几个拿手好菜,几个人在商量好对付高加林的计策后,王宝玉和未来的老丈人喝酒醉的一塌糊涂。
王书记开始了各个村的巡回视察工作,第一站就是高家村,高明楼带着班子成员跟在王振武后面,在村里转了一个来回,走进大队部,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的“破案能手”的锦旗,又吃惊又生气,他让其他人出去,单独留下高明楼和高加林,“老高,你这是大队部,又不是派出所,挂这东西干甚,再说了,这是夏副县长私人请我们帮忙的事,酒也喝了,烟也抽了,何必锣鼓喧天让旁人知道,这是对夏副县长极不尊重的表现。”
高明楼瞅瞅高加林,高加林直接摘掉锦旗一卷夹在胳肢窝里,笑着说道:“王书记,这大队部挂着确实不合适,是杜健康非要送给我的,我挂在自己家里总可以吧。你要是还不乐意,我就找夏副县长问问他的意见。”
王振武脸色一沉,“高加林,你这是什么态度,作为年轻人要做到谦虚谨慎,稍微有点儿成绩就翘尾巴,以后你还怎么进步?”
高明楼打着圆场,“加林,王书记都是好意,你既然想挂,就挂自己家里。”
一行人又走到河川道,河川道的猪草都被割的露着茬子,王振武不高兴的说:“老高,村民致富没有错,咱们也得保持生态平衡,你看你们的河段,跟剃了疤瘌头一样,东一块儿西一块儿,你们可是有点儿冒进了,需要放缓一下速度。”
如果锦旗的事儿是王振武对高加林有意见的话,猪草的茬子就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高明楼对王振武有些意见,扶了正马上就变了脸,原来一口一个“明楼支书”叫得可亲热了,现在一口一个“老高”,听着是这么刺耳。
高加林心想这王振武不是吃饱的撑的吗?这草都是割了长,长了割,咋就会破坏生态平衡呢?
王振武来这儿不到两个小时,挑了一大堆毛病,高明楼留他吃饭也不吃,说下一站到马店,马店的都等着呢。
送走王振武,高明楼有些沮丧的拍着高加林的肩膀,“加林娃儿,老王这次是来者不善啊,咱们都小心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