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的时刻并不会留存太久。
就像这个世界上的美好时光总是那么那么的短暂。
小亭鹤虚弱地窝在枝鎏的怀里,他的气息很微弱,过量的加大的药剂让他的身体变得非常岌岌可危。
在这创造出来的幻觉里,小亭鹤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甚至还可能更加的变本加厉。
方院长说,精神图景,精神图景,它不会是一场回忆。
但是枝鎏来到了一场回忆,一场对亭鹤来说不停地凌迟,不停地死去的回忆。
所以枝鎏需要做的只有陪伴,等待,等待……
她没有任何可以插手的能力,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虚幻。
她只能看着幼年的亭鹤不断地经历那些非人的待遇,一遍又一遍地忍受着痛苦。
就像现在,嘴角的鲜血绽放在枝鎏的眼睛中,当事人居然还有功夫笑出声,明明是一个小孩,却还有心情来安慰被吓到的,大人。
“这有什么,一点血而已。”
枝鎏笑不出来。
她露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果然人体实验不论是出现在哪一个时代,都是无比的令人恶心。
枝鎏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更加紧的力道搂住小亭鹤。
她的额头抵住亭鹤滚烫的额头。
他处于高烧状态,可是没有药的,那些实验员是不会给他送来昂贵的药品的。
“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我在的。”
然后手轻轻地拍在亭鹤的身上。
她甚至都不敢哭出声,因为她怕自己脸上的表情让亭鹤感到不安。
可是她又忘记了。
小亭鹤不是一个单纯的八九岁的孩子。
灰色的额发已经被汗水沾湿,他喘息着抬起上半身,蒙着水雾的眼睛看着枝鎏要笑不笑的唇角。
“我想你永远留下来。”
他这样说着,打断了枝鎏脸上继续蔓延出来的情绪。
他的脸上有些认真仔细看还有偏执。
“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人。”
小亭鹤没有在意枝鎏因为这句话而睁大的眼睛。
“这是第一千零三十遍。”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恨他。”
“你知道吗?他真的很胆小,胆小到杀死那么多人之后,居然一个人躲到山后面偷偷地哭。”
“他明明是一柄已经开了刃的刀,却还在为那些刀尖上的血而不忍。”
小亭鹤轻笑,“我不喜欢他,因为他自己的胆小才生出我,这样一个只能躲在回忆中的产物。”
“我代替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经历这些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当我看到你出现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惊讶。”
“那样的胆小鬼居然还有这么在意的人。”
“不过你放心,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再经历这些回忆了,他也不过是这样痛苦了三年而已。”
小亭鹤的眼中有不甘的神色,“你是第一个这样拥抱我的人,我真的好嫉妒。好嫉妒为什么我只能存在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