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克莱尔来得很匆忙,走得也很快。
原本喧嚣的空间又安静下来。
艾弥修斯沉默地依旧在原处,银色长发曳地,隽绣上繁密纹路的长袍在灯光的照耀下让人无法忽视。
异种族吗?
他的精神由于过度的消耗而逐渐呈现衰竭,向来过分平淡的神色,如今看来,倒透露出稍许的脆弱。
修长利拓的指骨无意识的拢起又放开,艾弥修斯的眉峰偏俊秀,他的眼睛不是单纯的那种凤眼。
他的眼尾微向下,不看人的时候总是会平白生出一股让人读不懂,看不透的神色,特别是现在。
只是循环往复地收拢又放下自己的手指,甚至在敛眉低头的时候,他也依旧没有听从帝克莱尔说的那样,停止释放自己的精神力。
神。
自然是自有偏爱。
艾弥修斯有过无数种可能性,他甚至可以从中精准地找到最优解,可是这个答案却不是他的自由意志。
“你会在哪?”
很难想象,向来清冷自持的祭司大人,有一天居然也会,露出如此狼狈的神情,像那万千个信徒一样,说出这样的喟叹。
这个答案自然没有人能够告诉他。
就像是神从来不会回应他的信徒。
艾弥修斯终于停止手中的动作,他看向窗外的神色淡淡。
今夜有雪乎?
今夜不知雪多几也。
随即他轻轻阖上了眼,他一个人在那里,窗外风无眠,风也吹不进里面,就像灯塔的风吹不到海面上。
就好似没遇见枝鎏前的那千千万万个日夜,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明明这种孤独,以前能够忍耐,甚至是习惯。
而如今,不过只是稍坐一会,便心觉疼痛,连隐忍都成了罪过。
连这月光,连这风,都显得冷清。
而我。
艾弥修斯闷哼一声,神色如常地抹去溢出来的鲜血,藤蔓样的精神体原先盎然的绿色,如今颜色已褪去大半。
而我,自是任由自己坠落,坠落到何处,就着黄昏或者是朝霞,只盼望着能够往你的方向坠落。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或许天快亮了。
$
比起艾弥修斯这边依旧不动如山的沉稳气派,帝克莱尔倒显得雷厉风行了些。
他快速的一下又一下严密的部署。
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睡,琥珀色眼睛下方是清晰可见的黑色,贵重华丽的领口被他硬生生扯开缝隙。
是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此刻,在自己的领地中发狂。下属心惊胆战地记录着陛下的部署,他一边写一边震惊。
要开战了吗?
可元帅大人至今生死不明。
陛下推翻那些腐朽的贵族也才不久。
国库中的钱财细细数来也并不多。
下属一边记,一边在心里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