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扬帆破浪，稳稳行进，其中一条大船的顶舱。</p>
金夫人穿着一身高丽风格的华服，款款走进船舱。</p>
“夫人！”见到金夫人，舱中的几名高丽武士立即起身向她恭谨地施礼。</p>
金夫人微微点头，矜雅地吩咐道：“打开门。”</p>
这个船舱就像一个大会客室，尽头是屏风，左右有通道，后边显然还有其他舱室。</p>
而在这个会客室船的舱间里，左右也各有一处房间。</p>
房间打开，金夫人走了进去。</p>
“夫人？夫人啊……”</p>
王帅看清走进来的人，马上一个滑跪，向她扑了过来，张开双臂，就要抱住金玉贞的大腿。</p>
金玉贞嫌弃地一闪，把他踹开了去：“滚，别碰我！”</p>
王帅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夫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p>
金夫人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淡淡地四下一扫。</p>
这间舱室很大，有三扇舷窗。</p>
可是舱里或坐或站，足足十九个女人，这就一下子拥挤起来。</p>
一个女人的脂粉香，嗅着叫人心旷神怡。</p>
十九个女人的脂粉香，甚至还不是同样的味道，那气味儿就真是难以形容了。</p>
金玉贞烟一般细柔的黛眉便微微皱了起来，淡淡地问道：“怎么，你们窗子都不开的么？”</p>
“一捻红”闻言，连忙过去把窗子推开，海风鼓荡而入。</p>
金玉贞如李花一般白得清润的眉眼，这才舒展了一些。</p>
金玉贞瞟了王帅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妾身不是善妒的人。</p>
夫君如此喜欢她们，妾身就给夫君纳进家门啊。</p>
十九位佳丽，风情迥异，夫君大人还不开心吗？”</p>
这十九位女郎，是金玉贞按照杨沅给的地址，去找王帅时撞见的。</p>
当时，王帅先生正在召开无遮大会。</p>
二十多位女郎，只有他一个男人，在一个铺着柔软地毯的豪奢大厅里面做着成年人的游戏。</p>
结果，被金玉贞逮个正着，王帅魂儿都要吓飞了。</p>
不过，金夫人却并没有发作，而是当场开出巨额赎金，要为这些女子赎身。</p>
金夫人和她们签了自赎书，约定以五年为限，到期可以自赎。</p>
如此一来，到期后愿意留在王家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就可以离开。</p>
自赎金已经提前从赎金中扣除，尽管如此，哪怕这五年里没有一分银子的月例和赏赐，五年之后，她们也都是小富婆。</p>
财帛动人心，除了少数在临安有家人的，或者对去高丽心存疑虑的，最后有十九个人答应下来。</p>
王帅哭丧着脸道：“夫人，为夫真的知错了，这……</p>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群女人，除了她们谁也见不到，真的如同噩梦啊，你就原谅为夫一次吧。“</p>
金玉贞笑了笑，腴润的小腰轻轻一扭，翘起了二郎腿，衣裙一绷，衬得玲珑浮凸。</p>
她的眸中含着一抹笑意，柔声道：“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男女居室，人之大伦，夫君不是喜欢如此么？”</p>
王帅哭丧着脸道：“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成不成？</p>
只求夫人能让我出去，见见别的人，说说别的话，做做别的事。</p>
天天只跟十几个女人关在一起，早晚要疯啦。”</p>
金玉贞唇珠抿了一抿，似笑非笑地道：“成吧。</p>
妾身如今联系了一桩大生意，是和金国上京那边做买卖。</p>
妾身不愿意抛头露面，这和金人打交道的事儿……”</p>
王帅两眼一亮，急忙请缨道：“交给我啊！</p>
夫人，你只管在背后主持大局，那些迎来送往场面上的事儿，全都交给为夫就好。”</p>
“这样啊……”</p>
金玉贞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道：“那……成吧。”</p>
金玉贞起身就往外走，王帅急忙问道：“夫人，为夫可以出去了？”</p>
金玉贞挥手道：“大海之上有什么好看的？你在这好生待着吧，该叫伱出来时，我自会放你出去。”</p>
“砰!”舱门关上了。</p>
王帅绝望的喊声从里边传了出来：“看什么都行啊，看鱼看鸟看乌龟都行啊，放我出去吧夫人……”</p>
……</p>
一千骑兵，轻快地驰骋在北方的荒野中。</p>
骑兵过处，鲜花和野草辗落成泥。</p>
在确定把将钝恩城作为军需物资海陆交接地点之后，杨沅就向李太公建议，让二王家眷缓缓而行，由李太公带一支轻骑尽快赶去上京。</p>
从他和李太公交流中掌握的情况看，上京地区的势力派系十分纷杂。</p>
忠于朝廷的、保持中立的、对抗朝廷的、对抗朝廷的部族之间又想争个头尾的……</p>
完颜驴蹄和完颜大睿正在辽东作战，这是他们两大部落能被诸多上京权贵认可的底气。</p>
可也正因为家族首领在辽东，却也成了他们想统合上京各方势力的障碍。</p>
因此，就要趁着上京各方势力还没争出个眉目，尽快赶去上京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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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公深以为然，于是带了一千精兵，先行赶赴上京而来。</p>
前方眼看就到完颜驴蹄部落的聚居地了，经过一番跋涉的骑兵放缓了速度，歇息马力。</p>
李太公用马鞭往前一指，笑吟吟地说道：“再有三十里地，咱们就到护步达冈了。</p>
杨学士可曾听说过护步达冈？”</p>
杨沅若非出使之前恶补过金国的知识，还真不知道护步达冈（五常市）。</p>
杨沅微笑道：“自然知道，金国就是在此地以少胜多，大败辽国，从此攻守易势，迅速崛起的。”</p>
李太公听了不禁仰天大笑。</p>
四十年前，完颜阿骨打建立大金国，攻下辽国重镇黄龙府（吉林农安）。</p>
辽帝耶律延禧以倾国之兵，号称七十万，要消灭刚刚建立的金国。</p>
当时阿骨打一共只有两万人马，却在这护步达冈重挫了辽军先锋。</p>
偏偏这时辽国后方传来消息，御营副都统耶律章奴发动叛乱，要另立新君。</p>
耶律延禧闻讯急忙回朝平乱，辽军以为打败了，纷纷抢着撤退。</p>
金兵趁机掩杀，就此一战完成了战略转折，金兴辽亡的格局从此形成。</p>
杨沅见李太公得意大笑，不禁暗暗吐槽。</p>
按照原本的历史，六年之后，完颜亮南征，在采石矶大败。紧跟着，完颜雍就在辽阳自立称帝了。</p>
这种情况下，完颜亮不赶紧退兵平叛，竟还想着先打败大宋，再回去收拾完颜雍，结果遭遇哗变，被自己的部下杀死。</p>
也不晓得完颜亮当时不肯退兵，是不是怕重蹈当年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的覆辙。</p>
不过，辽帝亲征，后方谋反。金帝亲征，后方也谋反，金国还真是完美继承了大辽的优良传统呢。</p>
李太公笑道：“驴蹄的王府就建在欢喜岭上。</p>
咱们先去那里落脚，召集本地部众，打探一下上京的情况，再确定下一步的行动。”</p>
三十里路，健马轻驰，也不用多少时间，前方渐渐出现一座山谷。</p>
说是山谷，是因为两则都是山，连绵青山，逶迤远去。</p>
但山谷并不狭窄，两侧山脚之间，宽处至少七八里地，一条河流居中而行，两侧都是屋舍和田地。</p>
杨沅陪着李老太公正往前行，前方斥候便疾驰而回，到了近前猛地勒马站住，急急禀报道：“李太公，欢喜镇刚刚发生一场大战，死伤不小。”</p>
“什么？”</p>
李太公顿时变色，喝道：“是什么人袭击欢喜镇？”</p>
斥候道：“尚未查清。”</p>
“再探！”</p>
李太公说罢，已经一磕马镫，加快了速度。</p>
杨沅、李佑、杨玄策等人也是一提马缰，急急跟上。</p>
不消片刻，他们就到了镇上。</p>
此时逃散的镇上百姓已经被找出来一些，得知是完颜驴蹄的人马回来了，他们大喜过望，立即四处呼喊乡邻回来。</p>
领着一支青壮且战且退，逃到附近山上的一位谋克，见敌人退走，正往镇上回来。</p>
忽见又来了一队兵马，他们忙就近埋伏了起来，这时弄清敌我，也急忙出来相见。</p>
这位谋克有个很是清新脱俗的名字，吴老二。</p>
吴老二见过李鸣鹤，一见是李鸣鹤，他便大喜拜倒，哽咽地道：“李太公，我们已经听说山东之事了。</p>
我们日盼夜盼，终于把你们盼回来了，驴蹄大王可回来了么？”</p>
李太公沉声道：“你先说，是谁袭击了欢喜镇？”</p>
吴老二悲愤地道：“是完颜元昀，是他袭击欢喜镇，掳走我镇上女子、孩童不下六百人。”</p>
李太公一呆，旋即惊怒道：“完颜元昀？他可是驴蹄的亲侄儿啊，他这是要干什么？”</p>
杨沅看了眼路边的一具尸体，血迹还没有凝结。</p>
杨沅马上打断李太公的话道：“李太公，他们既然掳走了镇上的女子和儿童，走的必定不快。我等何不去把人追回来？”</p>
吴老二顿时大喜，爬起来抹了把眼泪，问道：“李太公，你带回了多少兵马？”</p>
李太公道：“一千人。”</p>
吴老二一呆，沮丧地道：“完颜元昀带了不下三千人。</p>
我们镇上的人被打散了，一时之间又集结不起来，太公只有一千人，这……”</p>
杨沅挑了挑眉头，淡淡地道：“一千人又如何？</p>
他们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体力衰竭，我等又是突如其来，可出其不意。</p>
当年阿骨打两万人马，就敢在此力敌辽军七十万。</p>
四十年后的今天，你们就连一千打三千的勇气都没有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