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能成为花魁的，自然都是绝色，都有一身才艺，但是能脱颖而出，还因为她们名气本就够大。</p>
当初玉腰奴想竞争十二花魁，就是提前用新歌，不停地打响自己的名声，争取拥趸，这样竞争花魁时才有人望。</p>
而这些花魁姑娘学习才艺需要时间，容颜身材绽放最具魅力的时段需要年龄，打响名声更需要时间，所以全都是十八九岁以，甚至二十出头了。</p>
年纪上，在这一行当里，马上就要走下坡路了。</p>
名声地位上，她们已经登顶了。</p>
接着就该是趁着自己最有身价的时候多赚点钱，物色个如意郎中了。</p>
能成为官宦的如夫人，就是她们最好的出路。</p>
如果这个官宦不仅有前途，而且很年轻，那岂不就是最好的目标？</p>
知晚坐到了张孝祥身边，箫韵的侍女很有眼力见儿地给她搬来了座位，叫她挤到了杨沅身畔。</p>
玉钩姑娘姗姗而至，对卢承泽嫣然道：“这位就是以慧为剑，以笔做刀的卢探花了吧？探花郎为高家小娘子主持公道，坚持判张宓死刑的义举，奴家久已而闻了，还去看了岳家杂剧班演的戏，对卢探花仰慕已久了呢。”</p>
她们个个都是有备而来，下来之前，早就向小二打听清楚了五人的身份，所以无需询问。</p>
萧毅然颇感诧异，两位状元都有主了，轮也该轮到我这位榜眼了啊，怎么她去找探花了？</p>
芝兰玉树、翩翩美少年的青阳公子无人问津，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早已看穿了一切。</p>
这些小婊砸，不就是嫌弃本公子换上女装比你还美吗？</p>
嘁，谁在乎！</p>
王二少眼睁睁地看着楼梯上又有姑娘下来，人都麻了。</p>
他忽然就想，我是不是该去找那小二，把钱要回来？</p>
眼见众花魁迫不及待地去向那五人献殷勤，汤思退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p>
侍候在一旁的水芙也不禁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触了他的霉头。</p>
这时却有一人登上楼来，四下一看，找到汤思退的位置，便匆匆赶来，向他拱手示意，道：“处州（丽水）故友有一言相告。”</p>
汤思退沉着脸一招手，那人便靠近来，贴着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p>
水芙为汤思退斟酒，竖起耳朵细听，却只听到“流通”两字。</p>
汤思退听了，顿时脸色大变。</p>
侍卫亲军马军司一日之内，连派三路精骑离开临安行在，每一路人马不下千骑？</p>
他们去哪了？去干什么？如此大事，为何本官一无所知？</p>
谁敢越过本执政擅自调动如许之多的精锐禁军！</p>
汤思退顿时就坐不住了，便对同桌几位尚书侍郎拱手道：“汤某刚刚收到一桩紧急消息，需要马上返回处理，实在抱歉的很。”</p>
众人正觉此时气氛尴尬，一听汤思退要走，正好求之不得。</p>
便有人道：“吾已不胜酒力，正要与汤相公告辞。”</p>
那个便说：“老朽年纪大了，早就支撑不住了，汤相公这是体谅老朽啊。”</p>
于是一行人纷纷起身。</p>
待他们走过一路大厅时，张孝祥、杨沅等人便也站了起来，向他们微笑拱手。</p>
王二少那钱已经花了，再想要回来怎么可能？小二有赏钱的好吧。</p>
于是乎，现在张孝祥、杨沅等人，每人身边都挤了两三位姑娘，挤的都坐进他们怀里去了。</p>
卢探花和萧榜眼的脸上还印着几个鲜艳的唇印，就连王二少身边，都挤了三位姑娘。</p>
唯有刘国舅，被怕“撞衫”的姑娘们有意地回避着，留得一身清白。</p>
汤思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别人听不见的冷哼，收回目光，便快步离去。</p>
保守派的先生和激进派的后进，随着汤思退等人的半路退走，便让汤思退对晋王示威施压的目的彻底破灭了。</p>
待汤思退等人离开，众人重新落座，卢承泽便道：“佥宪，汤相公匆匆而走，似乎有什么大事啊？”</p>
杨沅就着箫韵姑娘的手，吃了一勺蟹黄，又就着念卿姑娘的手，抿了一口黄酒，这才淡淡地道：“汤相公国之重臣，公务繁忙一些，那不是应该的么？”</p>
口中这样答着，杨沅便想，汤思退忽然如此仓惶，只怕是禁军出京的消息，被他知道了吧？</p>
那个送信人……</p>
杨沅忽然记起，方才跟在汤思退身后的那个送信人，似乎有点面熟。</p>
杨沅马上告一声罪，离席而起，走出“翠玉楼”大门，门侧立即闪出一个人来。</p>
杨沅道：“汤相公身边有个送信人，盯着他，我要知道他最终去向。”</p>
那人二话不说，返身便走，此时汤思退的马车刚被翠玉楼的伙计从后院儿驶出来，汤思退刚刚登上车子。</p>
杨沅往廊柱后面闪了闪身子，沉思地想：</p>
这个时辰才来报信，显然不是有意盯着禁军。</p>
并非有意盯着禁军，却能知道禁军出动了人马……</p>
难不成是临安府？</p>
不会是乔贞的人吧？</p>
翠玉楼的一间卧房里，红烛已燃过半。</p>
乔老爷倚坐在榻上，接过南鸢姑娘奉上的醒酒汤，看一眼身着轻袍、秀发披肩、一脸婉媚的她，神情有些复杂。</p>
南鸢柔声道：“已不烫了，老爷把醒酒汤喝了吧。”</p>
乔贞欲言又止，看一眼榻上的斑斑红梅，道：“你……想不到……，哎，你……可愿脱籍从良？”</p>
南鸢大喜，守了这么久的身子，今天赌出去了，求的不就是他这句话么？</p>
南鸢忙道：“奴奴愿意，愿从此侍奉老爷。”</p>
乔老爷仰天长叹了一声，幽幽地道：“南鸢啊，你有所不知，本官虽略有经营，家里小有积蓄，可是以你花魁的身价，本官也不知够不够为你赎身之用。”</p>
南鸢笑靥如花，柔声答道：“奴奴略有积蓄，平日里都交给庙里放‘长生库’生息呢，老爷若有需要，奴奴支用便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