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揪心的是老传统。村里的柳编厂为了接海外订单,改用机器编织,老师傅们蹲在墙角抽闷烟,竹条在手里盘得咔咔响。龙煞拄着拐杖去理论,厂长却摊开账本:\"龙老,手工编织交货慢,成本还高,人家老外根本不买账。\"这话像根刺扎在心里,他想起小时候,奶奶坐在热炕头编筐,柳条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
这天,小满兴冲冲地跑来,说要搞\"国际乡村文化节\",请了米其林大厨来评鉴农家菜。龙煞摸着新刷的水泥墙,墙上还留着当年用白灰写的\"发展才是硬道理\"。手机突然震动,又是那个匿名号码:\"洋玩意儿玩得挺溜,就等着栽跟头吧!\"话音刚落,村委会的大喇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传来慌乱的喊声:\"不好了!码头的集装箱被查出农残超标!\"
龙煞猛地站起来,拐杖差点戳到石板缝里。远处的货轮拉响汽笛,声音悠长而凄厉。河面上的波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他望着对岸亮起的应急灯,想起创业时的无数个不眠夜。黑土地上长出的洋买卖,到底是金疙瘩,还是烫手的山芋?老哈河的水打着旋儿往前流,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浪头,会把王家沟推向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