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暴雨、飞行与游戏之夜(2 / 2)

莉拉滑入德拉科旁边的座位,立刻伸手拿了一块面包。她饿极了,飞行和淋雨消耗了大量体力。\"我个人更喜欢爱尔兰的莫兰,\"她随口说道,\"她的凤凰俯冲技术令人印象深刻。\"

布雷斯翻了个白眼。\"当然了,你会选一个以危险动作闻名的球员。今天看到你的飞行方式后,我一点也不惊讶。\"

\"你是在嫉妒我赢了,还是嫉妒我飞得比你好?\"莉拉反击,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

\"都不是!\"布雷斯立刻辩解,但耳尖却微微发红,\"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德拉科往杯子里倒了黄油啤酒,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说到风险,布雷斯,还记得去年你试图模仿伍德的'懒驴打滚'时摔进了黑湖吗?\"

布雷斯的脸立刻涨红了。\"那是因为风太大了!而且我记得某人答应过永远不再提起这件事!\"

\"我可没有,\"德拉科无辜地说,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那是诺特答应的。我从来没说过要保密。\"

西奥多不动声色地喝了口南瓜汁。\"技术上来说,他是对的。\"

\"叛徒!\"布雷斯夸张地指责道,\"等等,你们都看到了?\"

\"整个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都看到了,\"德拉科大笑,\"潘西甚至做了一首歌,叫《扎比尼如何亲吻巨乌贼》。\"

布雷斯呻吟一声,把脸埋在手中。\"我恨你们所有人。\"

莉拉安静地吃着晚餐,听着男孩们的谈话从魁地奇转到了霍格沃茨的八卦,再到对即将到来的新学期的预测。她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只是观察着。

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一种只有共同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才会有的联系。莉拉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局外人,一个被硬塞进这个小团体的陌生人。即使她和德拉科有血缘关系,即使今天的魁地奇比赛创造了一些共同回忆,她仍然是个外来者。

别太在意,她告诉自己,你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九月一日后,你就要去霍格沃茨了,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但这个想法并没有带来多少安慰。毕竟,作为一个转校生,一个莱斯特兰奇,她在霍格沃茨很可能也会是个局外人。

\"莉拉,\"德拉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在听吗?\"

莉拉眨眨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抱歉,走神了。你说什么?\"

\"我说,\"德拉科重复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母亲说明天要去对角巷,我们需要买新学期的东西,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想给你看一些霍格沃茨的东西,这样你就不会在第一天就迷路了。\"

莉拉惊讶地挑起眉毛。\"好啊,\"她最终说,\"听起来不错。\"

德拉科点点头,看起来有些尴尬,仿佛他自己也不太确定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

\"我也要去,\"布雷斯立刻说,\"我需要新的天文望远镜,我的那个被潘西的猫打碎了。\"

\"我也需要一些新书,\"西奥多平静地补充,\"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

德拉科看起来有些恼火,但他没有反对。\"随便你们,\"他耸耸肩,\"不过我和莉拉有很多东西要买,你知道的,她什么都得买新的,可能没时间陪你们闲逛。\"

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中继续,食物的香气与笑声充满了整个餐厅。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投下温暖的光芒,窗外的暴雨依然肆虐,雨点敲打着玻璃,闪电偶尔照亮整个房间。但在这里,在这个通常冰冷的马尔福庄园中,此刻却存在着一种奇怪的温暖和安全感。

莉拉偷偷观察着德拉科与朋友们的互动,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她发现自己不自觉地陷入了椅子里,手中的黄油啤酒杯已经空了一半。一道闪电照亮了窗外,使餐厅里的银器闪闪发光。莉拉的手指不自觉地玩弄着一把黄油刀,让它在指间来回旋转,

\"…绝对是故意的!\"布雷斯正说着,手里拿着一块鸡腿挥舞,\"他就是想让我出丑!\"

\"别傻了,\"德拉科反驳道,\"弗林特才不会因为你上学期在变形课上把他变成了半只蜥蜴就记恨你。\"

\"你不了解他,\"布雷斯坚持道,\"他是个记仇的混蛋。为什么他要在选拔赛前一天安排那么多训练?他就是想让我累得举不起扫帚!\"

西奥多叹了口气,优雅地将自己的椅子向后移了几英寸,显然预见到了接下来的混乱。\"每次都是这样,\"他对莉拉评论道,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奈的容忍,\"他们在说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长,弗林特。\"

莉拉挑了挑眉毛。\"听起来像是个有趣的人。\"

\"如果你认为巨怪有趣的话,\"德拉科嘲讽道,给自己盛了一大勺土豆泥,\"弗林特的脑子和他的相貌一样粗糙。\"

\"但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魁地奇队长,\"西奥多公正地指出,\"斯莱特林连续七年赢得学院杯不是偶然的。\"

\"那是因为我们有最好的扫帚,\"布雷斯说,给了德拉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多亏了马尔福家族的慷慨捐赠。\"

德拉科得意地笑了笑,但她知道德拉科对于父亲\"买\"下他在球队位置的事实感到复杂——既享受特权带来的好处,又暗自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

\"说到魁地奇,\"布雷斯转向莉拉,\"你真的只是个追球手吗?你飞行的样子更像个疯狂的找球手。\"

\"我在德姆斯特朗没有固定位置,\"莉拉边说边给自己盛了一些烤牛肉,\"我只是偶尔参加训练,从来没有正式加入校队。\"

\"为什么?\"西奥多问,\"以你的技术,应该很容易入选。\"

莉拉耸耸肩。\"我不喜欢规则和团队合作。\"而且大多数德姆斯特朗的学生都不想和一个'疯子食死徒的女儿'一起打球,她在心里补充道,但没有说出来。

\"你会在霍格沃茨参加选拔吗?\"德拉科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如果你被分到斯莱特林的话。\"

\"如果我被分到斯莱特林,\"莉拉意味深长地重复道。

\"你当然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布雷斯理所当然地说,\"莱斯特兰奇家族几乎全都是斯莱特林。\"

\"几乎?\"莉拉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桌子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男孩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讨论是否应该告诉她什么。

\"你的一个远房表亲,\"西奥多最终开口,声音平静而谨慎,\"小天狼星·布莱克,他被分到了格兰芬多。后来他离开了家,被家族除名了。\"

\"他是个格兰芬多,\"德拉科补充道,声音降低,仿佛在说什么禁忌的事情,\"也是第一个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囚犯。\"

莉拉感到一阵奇怪的刺痛。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最近从阿兹卡班逃脱的杀人犯,是她的表亲。她隐约记得在魔法部听到过这个名字,但当时她太专注于自己的处境,没有多想。

\"所以我的家族树上有叛徒和杀人犯,\"她冷冷地说,\"真是令人欣慰。\"

\"每个古老家族都有几个黑羊,\"布雷斯轻松地说,好像这只是一个有趣的八卦而非家族耻辱,\"马尔福家族也有一个远房表亲成了麻瓜保护论者,对吧,德拉科?\"

德拉科的脸色变得难看。\"我们不谈论伊格内修斯,\"他咬牙切齿地说,\"父亲把他从家谱上除名了。\"

\"至少你们的家族成员只是爱麻瓜,\"西奥多平静地说,\"而不是杀了十三个麻瓜然后在阿兹卡班关了十二年还逃了出来。\"

\"说到阿兹卡班,\"布雷斯突然转变话题,声音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听说了吗,德拉科?魔法部准备派摄魂怪去霍格沃茨。\"

\"什么?\"德拉科放下叉子,\"你从哪里听说的?\"

\"我母亲认识魔法部的人,\"布雷斯神秘地说,显然很享受成为消息来源的感觉,\"他们担心小天狼星·布莱克会去霍格沃茨寻找波特。毕竟,他是为黑魔王杀死波特父母的人,不是吗?\"

莉拉的胃突然紧缩了一下。摄魂怪,那些以人类快乐为食的恐怖生物。她在书上读到过它们,但从未见过。想到这些生物将在霍格沃茨游荡,她感到一阵不安。

\"摄魂怪在学校?\"德拉科皱起眉头,\"父亲肯定知道这事。他为什么没告诉我?\"

\"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你会吓得尿裤子,\"布雷斯嘲笑道,优雅地切着自己的牛排。

德拉科的脸涨得通红。\"闭嘴,扎比尼!我才不怕那些东西!\"

\"真的吗?\"布雷斯假装惊讶,\"那么你一定不会介意在火车上碰到它们了。据说它们会搜查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德拉科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但他强装镇定。\"那又怎样?摄魂怪只会攻击有罪的人。我什么都没做过。\"

\"实际上,\"西奥多平静地插话,\"摄魂怪并不关心罪与非罪。它们被吸引到强烈的情感上,特别是恐惧和痛苦。它们会从任何人那里吸取快乐,无论是否有罪。\"

桌子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个不愉快的可能性。莉拉发现自己在想象那些披着斗篷的生物,漂浮在走廊里,吸走所有温暖和快乐的感觉。一个奇怪的念头掠过她的脑海——她的父母在阿兹卡班,被这些生物日夜包围。他们还记得快乐是什么感觉吗?

莉拉现在不愿想下去,身体的感受代替了思维,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在德姆斯特朗,食物虽然充足但味道乏善可陈;在流浪期间,能填饱肚子已属奢侈;而在莱斯特兰奇庄园,奥古斯塔老夫人坚持认为\"优雅女孩不该表现得饥肠辘辘\"。来到马尔福庄园后,她也一直维持着这种形象——在纳西莎和卢修斯面前。

\"梅林的胡子啊,\"布雷斯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肚子,\"我觉得自己像只吃撑了的河马。\"

德拉科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用魔杖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银色火花。\"你每次都这么说,然后五分钟后又开始偷厨房的蛋糕。\"

\"那是因为甜点有单独的胃,\"布雷斯严肃地宣布,同时伸手去拿最后一块巧克力塔,引来德拉科的白眼。

西奥多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从长袍内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有人想玩高布石吗?\"他提议,声音平静但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布雷斯立刻直起身子。\"哦,你这次死定了,诺特。上次纯属运气。\"

\"我可以证明那不是运气,\"西奥多微微一笑,打开盒子,露出一套精美的高布石。石子看起来像是用某种半透明的深绿色宝石制成,在烛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莉拉好奇地凑近。她从未玩过高布石——德鲁埃拉认为这是\"低俗的娱乐\",不适合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女孩。但她在书上读到过这种游戏,知道它不仅需要策略,还带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石子会在输家面前爆炸,喷出一种恶臭的液体。

真正的巫师游戏应该有点风险,她想,否则和麻瓜的棋有什么区别?

\"你玩吗?\"德拉科问她,同时从西奥多手中接过一颗石子检查。

莉拉摇摇头。\"我从来没玩过,\"她承认,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而不是暴露出对这个未知游戏的好奇。

布雷斯夸张地倒吸一口气。\"一个不会玩高布石的巫师?这简直是犯罪!就像不会骑扫帚一样荒谬!\"

\"我可以学,\"莉拉防备地说,\"又不是什么高深魔法。\"

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是吗?那你知道'毒王'战术吗?知道什么时候该用'蛇形防御',什么时候该用'双子进攻'吗?\"

莉拉眯起眼睛,感到一阵恼火。德拉科明显是在炫耀,就像他对待所有不懂魁地奇或巫师游戏的人一样。但她不会让他得逞。\"我可以观察学习,\"她冷冷地说,\"如果连你都能玩,那肯定不会太难。\"

布雷斯爆发出一阵大笑,德拉科的脸立刻涨红了。\"注意你的嘴,莱斯特兰奇,\"他威胁道,但语气中的恼怒减弱了威慑力。

\"我们可以去起居室,\"西奥多平静地提议,打破了紧张气氛,\"那里的沙发更舒适。\"

他们移动到了东翼的一间小起居室,这是马尔福庄园为数不多的感觉真正\"舒适\"的房间之一。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画而非严肃的马尔福祖先肖像,厚重的地毯和柔软的沙发提供了一种德拉科卧室里所没有的温暖感。

男孩们围坐在一张矮桌旁,西奥多开始设置游戏。莉拉选择了一个稍远的单人沙发,一方面想保持观察者身份,另一方面也是本能地保持距离——她从来不习惯与人过于亲近。

真奇怪,她想,三个纯血统的斯莱特林男孩,围坐在一起玩游戏,就像...普通朋友一样。这个场景在她的想象中似乎格格不入——特别是德拉科,她一直以为他除了抱怨和炫耀外不会做别的事情。

\"规则很简单,\"西奥多对莉拉解释,一边熟练地排列石子,\"每人轮流将自己的石子放入这个浅碟中。目标是用你的石子推出对手的石子,同时保持自己的石子在碟中。最后谁的石子留在碟中最多,谁就赢了。\"

\"听起来很简单,\"莉拉评论道。

德拉科嗤之以鼻。\"简单?这里面有几十种战术和变化。比如说,如果你这样放置石子...\"他拿起一颗绿色的石子,放在碟子的边缘,\"...然后对手不小心碰到它,整排石子都会爆炸。这叫'引诱式布局'。\"

\"而且不同的石子有不同的特性,\"布雷斯补充,举起一颗带有银色条纹的石子,\"这种会在受到威胁时自动移动。\"

莉拉承认这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她向后靠在沙发上,决定先观察一轮再说。她的腹部仍然因为晚餐而感到沉重,而房间里的温暖和火光让她感到一种奇怪的舒适和安全。

游戏开始了,西奥多先行,他小心地将一颗石子放在碟子正中。布雷斯跟进,选择了一个攻击性的位置。德拉科则明显在实施某种长期策略,他的第一步看似随意,但莉拉注意到他的眼睛在计算着什么。

随着游戏进行,莉拉发现自己被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游戏吸引了。她观察着男孩们的策略——西奥多冷静而精确,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布雷斯更为激进,喜欢冒险的移动;德拉科则介于两者之间,时而谨慎,时而大胆。

\"哈!看这个!\"布雷斯突然喊道,将一颗石子推向德拉科的防线。石子相撞,发出一声尖锐的爆裂声,一股绿色烟雾升起,德拉科的三颗石子被推出了碟子。

\"该死,\"德拉科咒骂,瞪着布雷斯,\"你知道那是个陷阱。\"

\"当然,\"布雷斯得意地笑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触发它。你的'双重保险'战术太明显了,马尔福。\"

西奥多安静地利用这个机会,巧妙地放置了自己的一颗石子,巩固了自己的位置。\"你们太专注于互相攻击,\"他平静地评论,\"而忘记了整体局势。\"

就像现实生活中一样,莉拉想,人们太专注于小打小闹,却忽视了真正的威胁。她发现自己在想象着如果是她在玩,会采取什么策略。也许她会像西奥多一样冷静分析,或者...不,她可能会故意制造混乱,让所有人的石子都爆炸,然后在混乱中寻找机会。

这个想法让她微微一笑。这确实很符合她的性格——在德姆斯特朗,她的魔咒常常比必要的更具破坏性,不是因为她控制不了力量,而是因为她喜欢那种混乱和不可预测性。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被视为危险,她想,因为我确实享受破坏本身。

莉拉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晚餐的饱腹感,加上温暖的房间和舒适的沙发,让她感到一阵倦意。她试图保持警觉——在马尔福庄园,在三个斯莱特林男孩面前显示出弱点似乎不是个好主意。但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意志,每一次眨眼都变得更加困难。

她的思绪开始漂流,眼前的高布石游戏与半梦半醒的幻象交织在一起。那些绿色的石子变成了蛇,在碟子里扭动;布雷斯的笑声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德拉科的抱怨声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就一小会儿,她对自己说,我只闭眼一小会儿。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感觉自己正在沉入一片温暖的黑暗中。

某个时刻,她恍惚听到布雷斯的声音:\"看,莱斯特兰奇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你无聊的战术,\"德拉科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但也有某种莉拉无法辨识的情绪。

\"我们应该叫醒她吗?\"西奥多的声音,冷静而考虑周到。

\"让她睡吧,\"德拉科低声说,\"她看起来需要休息。\"

这是莉拉记得的最后一件事,然后她完全滑入了梦乡,梦见自己在一片绿色的湖面上,驾驶着一艘由高布石做成的小船,朝着一个未知的目的地漂去。奇怪的是,在梦中,她并不感到害怕,而是充满了一种奇怪的期待,仿佛那个未知的目的地正等待着为她揭示某个重要的秘密。

某处,在意识的边缘,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轻柔的东西——可能是一条毯子——被盖在了她身上,但这感觉太模糊了,很快就被梦境的波浪冲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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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庄园东翼起居室的壁炉火焰已经变得柔和,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响,温暖的橙红色光芒如同涨潮的海水般缓缓漫过房间。午夜已过,室外的夏夜风抚过窗棂,带来隐约的青草与夜来香的气息。窗外繁星低垂,仿佛要坠入庄园的黑色轮廓中。

四个年轻人的高布石棋盘静静地躺在长桌上,几个棋子依然半梦半醒地嘟囔着抱怨,但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它们也被困意征服。一盏悬浮的魔法灯笼被调到最低亮度,散发出蜜色的柔光,将整个房间浸泡在安静的梦境中。

莉拉·莱斯特兰奇蜷缩在东翼起居室宽大的沙发上,她的黑发散落在墨绿色的天鹅绒靠垫上,形成一道柔软的弧线。她的胸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起伏,苍白的脸颊因壁炉的余温而泛着微微的粉红。一条精致的银绿色毛毯覆盖在她身上,毯角上绣着马尔福家族的徽记。

德拉科·马尔福坐在离沙发不远的扶手椅上,手中摇晃着半杯黄油啤酒。他的目光时不时飘向莉拉,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难解的谜题。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上轻敲,节奏与壁炉的火焰跳动完美同步。

\"她睡得像个一年级的小鬼,\"布雷斯·扎比尼懒洋洋地靠在另一把扶手椅上,声音压得很低,但嘴角带着调侃的微笑,\"完全不像今天那个在天上差点把我们都吓出魂的疯子。\"

德拉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反驳。\"闭嘴,扎比尼,\"他轻声说,但语气里没有真正的恶意,\"别把她吵醒。\"

西奥多·诺特从一本古老的魔法史书中抬起头,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平静。\"她看起来累坏了,\"他观察道,声音沉静,\"也许我们也都该休息了。\"

壁炉里的一块木头突然崩裂,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莉拉在睡梦中轻轻动了动,发出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呢喃,但没有醒来。三个男孩立刻安静下来,像是被施了无声无息咒。

当确定莉拉没有被惊醒后,德拉科放下杯子,悄悄站起身,走向沙发。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滑落的毯子,确保它完全覆盖住莉拉的肩膀。这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

布雷斯挑起一边眉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但明智地选择不发表评论。西奥多则假装没看见,继续专注于他的书页,只是翻页的声音比平时更加轻微。

\"你觉得她会进哪个学院?\"布雷斯终于打破沉默,视线在德拉科和熟睡的莉拉之间来回移动。

德拉科直起身,表情恢复了平日的傲慢,仿佛刚才的温柔瞬间从未存在过。\"斯莱特林,显然,\"他轻声但坚定地说,\"她是个莱斯特兰奇,还有布莱克的血统。我母亲说莱斯特兰奇家族几乎全都是斯莱特林。\"

西奥多合上书本,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思考的光芒。\"血统并不总是决定一切,\"他平静地指出,\"看看韦斯莱家族,有个珀西·韦斯莱差点被分到斯莱特林,据说那顶破帽子在他头上待了将近四分钟。\"

德拉科嗤之以鼻,但声音依然压得很低。\"韦斯莱?在斯莱特林?这是我听过最荒谬的事情。\"

\"不比'莱斯特兰奇在格兰芬多'更荒谬,\"布雷斯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想象一下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女儿和波特成为学院同伴的样子。\"

德拉科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目光投向熟睡的莉拉,在壁炉光芒的映照下,他的灰色眼睛似乎变深了几分。\"那不会发生,\"他的声音降至耳语,却带着某种不容质疑的坚定,\"永远不会。\"

西奥多敏锐地注意到气氛的变化,轻轻合上书本。\"无论如何,我认为她会是个有趣的同学,\"他平静地转移话题,\"她的魔法天赋相当惊人。你们看到她今天在魁地奇场上做的那个倒挂金钟俯冲了吗?我从未见过任何人能在那个角度稳住扫帚。\"

布雷斯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肩膀。\"是啊,'惊人',如果这是形容'差点把自己和我们都送进圣芒戈'的委婉说法的话。\"

德拉科的嘴角微微上扬,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你只是嫉妒她比你飞得好,扎比尼,\"他低声嘲讽,但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别忘了我们赢了七十分。\"

壁炉里的火焰渐渐变小,房间的温度微微下降。德拉科无声地挥了挥魔杖,壁炉中的火焰重新活跃起来,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布雷斯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我要睡了,\"他宣布,声音因困意而变得含糊,\"明天还要收拾行李,我可不想像去年那样把一半的东西落在家里。\"

西奥多点点头,合上书本站起身。\"我也该休息了,\"他安静地说,目光扫过依然熟睡的莉拉,\"你呢,德拉科?\"

德拉科摇摇头,重新坐回扶手椅。\"你们先去,\"他低声说,\"我再待一会儿。\"

布雷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和西奥多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悄悄离开房间,留下德拉科和熟睡的莉拉。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壁炉的火焰和莉拉均匀的呼吸声。德拉科靠在扶手椅上,灰色的眼睛凝视着熟睡的女孩,表情复杂难读。

在壁炉的暖光映照下,莉拉·莱斯特兰奇看起来比白天柔和许多。平日里总是带着嘲讽和戒备的脸庞此刻放松而平静,几乎有种脆弱的美。德拉科想起了下午的魁地奇比赛,莉拉在空中肆无忌惮的笑声,以及她每次冒险动作后得意的表情。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活力,仿佛只有在危险的边缘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晚餐时谈论小天狼星·布莱克时,莉拉眼中闪过的那丝奇异的光芒。当他提到布莱克是杀人犯时,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异常——不是恐惧或厌恶,而是一种近乎着迷的好奇。

\"他也是个布莱克,\" 她当时说,声音低沉而思索,\"就像我母亲,像你母亲。我们都有着相同的血液。\"

德拉科不确定这种联系是否应该令人担忧。毕竟,布莱克家族的疯狂是出了名的,而莉拉身上确实有些特质令人不安——她眼中偶尔闪现的红光,她对危险近乎病态的吸引。

壁炉中的一块木头彻底燃尽,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德拉科从思绪中惊醒,发现自己已经盯着莉拉看了许久。窗外的夜空更深了,星星的位置已经移动,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

他轻轻站起身,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德拉科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莉拉的脸颊,但最终只是再次调整了一下毯子,确保它完全覆盖住她。

\"晚安,莉拉,\"他几乎是无声地说,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然后他悄悄离开房间,留下莉拉在壁炉温暖的光芒中安睡,脸上带着难得的平静表情。壁炉的火焰继续舞动,为房间增添一丝生命的气息,仿佛在守护着这短暂的安宁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