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想,有些因果注定,我这样强行干预,会不会适得其反?”
忆菱回过神:“小主是在担心莞贵人?”
“也不全是。也许名利权势和单纯美好的幸福,总要舍弃一部分,终究不得两全。”
忆菱像是想到什么,脱口而出:”奴婢觉得,古人说忠孝不可两全都是骗人的。”
“嗯?”
安陵容有些惊讶,忆菱急忙解释道:“小主,奴婢卖弄了。”
“怎么会,我是惊讶于你独特的见解,不如说说看。”
“小主愿意听,那奴婢可就大胆的说了。”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愿意静下来听忆菱说话,自打进宫之后,不被责骂就算好了,大多数时候,都是身心俱疲。
安陵容微微点头,脸上的苦意褪去一些,期待着忆菱会说些什么。
忆菱的眼睛也亮亮的:“那些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的人,不过是更器重忠,放不下天下义气,放不下自己的野心,等到功德圆满,回到旧地,才发现旧人已经逝去,即便悲痛也要以一句‘只可惜忠孝不能两全’为自己找借口,借此美化自己没有尽孝的原因。”
“奴婢觉得,人怎样活,都是自己的意愿,每一个选择都是自己的选择。如果选择了孝,而尽不了忠,困于原地,须臾时光,失去野心义气,又会觉得不甘。到时候古人恐怕是又会说,因孝失忠,郁郁不得志而终一生,后悔莫及?”
“所以不管怎样活,曾经或现在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大胆往前走就是了。若是处处担心顾此失彼,那就会两者皆失。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只要无愧于心,也就大可不必说出些‘忠孝不能两全’的虚伪之言。亦或者,人就是不管选择走哪条路都会后悔,那就享受当下,走好现在的路,过去的事已经不能在改变,未来的事也不能企及,不如做好现在的事。”
“小主,您说是不是?”
“忆菱,当宫女委屈你了。”
“奴婢不觉得委屈,奴婢的母亲常说,知足者长乐,奴婢能进宫谋一份差事,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但相较宫外的那些人,每月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已经很好了,奴婢不敢奢求太多。”
说着话,两人已走到延禧宫门外,安陵容的心结散去一大半。
翌日,安陵容已与芳若姑姑说好,让甄嬛间接性的听见她不该听的。
就算现在甄嬛知道给她带来的冲击会很大,但总好比一日一日计算着日子,算着甄父入狱,甄府落寞,届时才真是无力回天。
前朝的事安陵容管不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未来发生之事,尽量和缓的让甄嬛接受。
一日下午,小顺子溜溜的跑进殿内:“小主,碎玉轩那边有消息了。”
安陵容放下手中的刺绣,“莞姐姐知道了?”
“起先奴才按照小主的吩咐,只是让宫里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厮去御花园八卦多嘴几句,没曾想真的被前来御花园闲逛的莞贵人听见。”
“确定听见了?当时莞姐姐身边是否有旁人?”
小顺子回忆道:“确定听见了,那几个小厮瞧见甄嬛呆愣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一哄而散。后来按照那几个小厮所说,当时只有槿汐姑姑陪在莞贵人身边,再无旁人了。”
“御前有动静吗?”
小顺子答:“没有。芳若姑姑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
安陵容轻叹一口气,按照甄嬛的脾性,她抓住了一点风声,便不会撒手,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对了,槿汐。”安陵容突然想起来,槿汐从前是伺候太妃的,也是宫里的老人,很多事情并非芳若才知道,甄嬛一定是第一时间问了槿汐,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还未想起去问一问芳若,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
不等着安陵容去到碎玉轩,甄嬛便会自己前来延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