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锁安慰了玉芝几句,又想起王掌柜说的话,就给玉芝说道:“二太太放心,家里一切都安排妥当,你也不用担心。就是王掌柜来,我探了他的口气,他说要两口袋粮也不多,价钱按行情走,我来给你说一声,就给他个人情,明天早上就打发他走。”铁锁解释说。
玉芝正在为王掌柜的事烦恼,这现又说的是他,心里恨了起来,就说道:“这个人虽然是我的媒人,但他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对他没有一丝好感,今年粮食紧张,咱们吃的都成问题,给他粮食,二老爷回来怪罪下来,如何是好?”玉芝从心底不想给粮食,现在抛个话题给铁锁,看他怎么说。
铁锁直截了当的说道:“这好办,我直接去说,老管家走时吩咐过了,今年没有收成,一大家子都要吃饭,恐怕都不够吃,没有多余粮食往外卖,我们也不敢做主卖粮,让他走就是了。”打发他走,铁锁似乎很有把握,这么简单,不用思量。
“哪有那么简单,二老爷和管家都不在,你去这样说,他肯定认为是我在刁难他,说我不记恩情,就会来和我论理,我如何解释?说实在话,我就不想见这个人,更不想给他解释什么。”玉芝给铁锁解释说。
铁锁被太太说的没了主意,给不是,不给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睛直直看着太太,希望能给他说明白。在他心里,这么简单的事,给就卖给他,不给就一句话拉倒,有啥好为难的?就觉得二太太没有主见,这都处理不了,还当什么太太?管什么家?
玉芝想了想说:“你晚上款待他一下,劝他喝点酒,等他喝多了,先睡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说没粮食,立刻催他走。他若不走,要见我,我再给他去解释,你就不用担心了。”铁锁听了太太的话,觉得这么简单,便点头答应,转身走了。
铁锁走后,玉芝想,狡猾的王掌柜,铁锁肯定是对付不了的,自己必须再做打算,思前想后,还得从看门的铁娃着手。
她便去大门口把看门的铁娃叫了进来。铁娃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愣头青,是老夫人娘家亲戚,就是老夫人一手安排的。一个原因,就是老实可靠,值得相信。
看见铁娃进来,玉芝吩咐道:“这些天,老夫人不在,你把门要给咱看紧点,千万别让坏人钻了空子,如果出了差错,我会加重处罚你,家里出了事,老夫人回来,我也不好交代。”
“二太太放心,我保证院子一个老鼠都钻不进来,除非麻雀从空中飞进来。”铁娃给玉芝打着包票。在铁娃看来,内院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自己在门口会尽心尽力。
玉芝郑重的说:“麻雀从空中飞进来也不行,飞进来必须立刻赶走。张家堡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二老爷还在牢狱之中,老夫人去后,不知办的怎么样?我们家里不能再生事端。”她几乎是命令般的说,铁娃直点头。
玉芝停顿一下,又问铁娃道:“,如果,你不留神,让土匪钻进院子怎么办?”玉芝说着,眼睛看着铁娃的变化。
“那还用说,往死里打,还能饶了土匪不成。”铁娃没加思索的回答。
玉芝严肃的说道:“你要明白,我们张家堡和土匪有过节,说不定哪天,个把土匪私闯进来要报上次的仇,那就是要出人命的大事情。土匪来,也不会提前告诉你,他们手里有枪,遇到紧急情况,你要先下手,不敢等土匪把你打倒了,你还没反应过来。为了你的安全,今后白天你守着门,铁锁白天还有他的事,晚上就让铁锁和你一起守门。今晚铁锁有事来的晚点,你把门给他留下,等他回来再关门,听明白了吗?”玉芝给交代了一番,只怕他没听明白。玉芝心里主意已定,让铁锁把王掌柜灌醉,让铁娃在暗中,稀里糊涂的收拾一下王掌柜,打断他的非分之想,好用事情压着他的嘴,如果他再敢胡说,打他也就有了理由。等他王掌柜明白过来,就会有铁锁,铁娃在场,让他吃个哑巴亏,从而知难而退。
实际上,张家堡的吊桥拉起后,外边人进不来,很安全。但庄子里的人,那可是随便走动。只是内院,老夫人安排,人睡前一定要关门,必定人心隔肚皮,家贼难防,更不用说有长工、油坊一帮人。先前管家给老夫人提议养个看门的狗,老夫人不愿听到狗叫,就没养的成,再说,吊桥升起就很安全,养狗也是白养。白天铁娃就坐在门前,晚上关门后就去睡觉,白天或天黑后,不论谁进门,都会和铁娃招呼一声,这已经形成习惯性的模式。晚上睡静,外边有什么事,都是铁娃传话,外边的人根本进不来,也就不会出事。
今天二太太特地吩咐,铁娃只是点头答应,转身回到门口房间。心里直纳闷,他不明白,太太今天是啥心理?给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更不明白其中缘由。以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看门,今天突然让铁娃来,一家人都走了,二太太也太小心了吧。
铁锁按照二太太的吩咐,天刚黑,就让厨房做了几个菜,他抱了一坛酒,去客窑找王掌柜喝酒,并说明这是二太太特地招待他的,王掌柜听了心里特别的高兴,觉得玉芝安排的极尽人情。两人天南海北的说着闲话,王掌柜心怀鬼胎,反过来劝铁锁喝酒,吃菜,自己只吃菜却喝的极少,铁锁把握不住,没等王掌柜喝醉,反而把自己给灌醉了。
王掌柜看着喝醉的铁锁,得意洋洋的说道:“想坏老子的好事,门都没有。”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吃到嘴里,脸上露出十二分得意的笑容。殊不知,自己吃的是断头饭。
看看天色已晚,人已睡静,王掌柜就叫了几声:“管家,管家。”只见铁锁已昏昏欲睡,没有答应,便起身出门,往内院摸去,他轻脚轻手的,慢慢的推着大门,大门被推开,并发出轻微的“嗞”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却传进铁娃的耳朵,他以为是铁锁来了,便伸长耳朵听着,可是就是不见铁锁打招呼,他腾的起身往外走,鞋都没顾上穿,借着暗光,从窗口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从门外进来,像猫逮老鼠似的,轻轻向前移动。铁娃想起了太太的吩咐,恐怕是土匪闯进来了,从门角拿起早已准备的长棍,猛的扑了出去,抬手就向来人打去,黑暗中的王掌柜还没反应过来,一棍就落在头上。铁娃怕一棍下去,没能把他打晕,掏枪反击,自己必然丧命,又连击两棍。
只见来人被打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铁娃怕他装死,起来反扑,用棍子直顶着,让他动弹不得。又呐喊道:“抓土匪了,抓土匪了。”这一呐喊,院子里的几个人都惊动起来,伺候老太太的小兰,急忙奔了出来,玉芝也随之出来,一看究竟?
玉芝心里明白,是王掌柜让铁娃给逮住了,没听见他喊出声,估计是给打晕了过去,但她还是让小兰端起清油灯,看清来人的真面目。
让灯光照亮了,铁娃这才松手,搬过头看清楚后,才惊慌的说:“怎么是王掌柜?”只见他鼻子嘴里都流出血来,没了半点反应,铁娃在他鼻子上试了试,哭丧着脸,泪声道:“好像没有气了。”铁娃心里想,这人这么壮的身体,怎么不经打,几棍就给打死了。
真是:定下计策惩恶棍,教他如何来做人。
世事难料出意外,棍棒之下酿冤魂。
玉芝装着吃惊,忙问道:“铁锁呢?不是让他和你一起看门吗?这王掌柜喝醉了吧,半夜互窜啥?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玉芝表面上惊慌,心里却想,想给他个教训,没想到就给打死了,把这个害祸除了才好,免得再来遭扰。
铁娃吓坏了,打死土匪,那是没话说,这把来客给打死了,还是二太太的恩人,这咋给二太太交代?他怕二太太怪罪,颤巍巍的说:“铁锁还没有来,门我就给他留着,没想到王掌柜溜了进来,我怕是土匪,也就打了几棍。没想到他就…….”铁娃没有遇过这样景象,自己亲手把人打死,吓得脚手都在发抖,蹲在那里不知所措,心想这人命关天,如何了得?
玉芝看到铁娃害怕的样子,便安慰道:“事已出了,你也不要害怕,这事不要声张,也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小兰,你去找老太太留下破旧的衣服或者棉衣,让把头包起来,以免血流一地,”小兰应声而去。
小兰离开,玉芝见铁娃害怕的厉害,上去给铁娃低声说道:“大男人,害怕什么,就当打死了一个土匪,大老爷不就让土匪打死的吗?上次我们打死了十几个土匪,不也不是没事吗?这事让铁锁和你一起处理,你站起来,现在还指望你看家护院,怎么一点胆量都没有?怎么像个小孩似的,要像个有担当的男子汉。”玉芝故意露出埋怨的样子。
铁娃这才站起身来,原以为玉芝埋怨他,没想到夸了他一句:“这才是好样的,胆量放大,有我给你做主,没啥好怕的,难道你还不如我们两个女人。”话刚说毕,小兰就来到面前,拿出一件旧棉袄,吓得不敢向前靠一步,伸手递给玉芝。
玉芝无奈,只好接过,并向铁娃说道:“你把头抱起来,帮我把衣服放在头下,”铁娃就把头抱起来,玉芝用衣服把头包了起来。玉芝站起来对小兰说:“我去找铁锁,你跟我去。铁娃,你就在门房等着,关上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院子,我马上就回来。”
玉芝给铁娃说着话,看起来她很沉稳,可腿却往前迈不动,其实她心里也是害怕极了,两腿都不听使唤了,她向小兰招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