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痴情男心中徘徊 失真情不为瓦全(1 / 2)

浊流滚滚 泾河流 2978 字 1天前

时间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八,韩家庄九先生家,已经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按照乡俗,女方初九招待客人,初十组成送亲团,一起将新娘送到男方,大吃一顿后才能了结。

所以,女方亲朋好友,以及准备餐宴的帮忙的,也是提前到场,为初九待客嫁女做着准备。九先生有着亲戚及门中人,加之看病救人,就有着广泛的人脉,自然也是人气旺盛。

亲戚邻居自然来往不说,受过九先生医治过的人,也是趁机报恩,早早前来帮忙,院子里的人,各个忙的不可开交,唯独一人闷闷不乐,那就是坐在药房发呆的李志远。

本来志远想在自己家里待着,给父亲说不想到师傅家里去。看着师妹出嫁,心里就窝火,怎么能眼看着金珠跳入火坑,他怕自己把持不住露了馅,师傅怪罪怎么办?心里也在两难中徘徊,不知是去好,还是不去的好?

父亲张老汉那知内情,他觉得儿子的师傅嫁女,他的儿子怎么能待在自家不去的道理,那岂不是失了礼节,不但师傅要怪罪,就旁人的异言都不好解释。就来催促儿子道:“你师傅嫁女,徒弟怎么袖手旁观?你师傅、师娘,就连你师妹都会怨你不懂人情世故,旁人也会说咱不知礼数,无论如何你都要提前去帮忙。初九我也去行礼,如果你不在,旁人问我,我如何答对,何况人家都称你是 :二掌柜,可见你在师傅家地位有多高,你不能让师傅失望,也不能辜负了你的名声。”父亲劝说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不知道儿子内心想着什么,只是讲着自己的大道理。实际上,志远的心早就飞走了,他也实在在家待不住了,只好又来到师傅家。

真是: 想躲事心理难违,欲面对如何坦言?

想前后左右为难,看现状失声无颜。

回到师傅家后,受到师母训斥,和师妹的埋怨,都怨他年前不打招呼就走,年后这么久才回来,眼看金珠要出门,他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家里有啥事离不开?

这些志远都没往心里去,只是看到师傅那铁青的脸,心里不是滋味。他明白师傅的心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闭上嘴,不说出生事的话来。

可志远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等到天黑无人之时,又一次跪倒师傅面前说道:“师傅,你醒醒吧,你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把金珠推到沟里去,她这一步踏出去,可是一辈子,想回头也回不了头的。不就是四十块大洋嘛,我加倍还他不行吗?如果你老人家开恩,就让我把金珠领走,躲过此时,等事平息了,我再把金珠领回,我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也不能让金珠跳进火坑呀。”志远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就想躲过这个当口,以后师傅肯定会解决这件事的。

九先生看见志远跪下,气的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当他听到志远让他答应把金珠领走,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踢了过去,志远被踢倒在地。

九先生指着志远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原来就是这个心理?你这那里是想着金珠,你就只想你自己,想过别人吗?你把金珠领走,客人都来了,张家堡正准备接亲,我给这边的客人怎么解释?我给张家堡又怎么解释?我把你辛辛苦苦的教养了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你是在害我,你知道吗,这是钱的问题吗?不说你给张家堡四十大洋,就是四百大洋,张国良能答应吗?现在是骑在虎背上,想下来也下不来。这种丢人显眼的事,张国良会做吗?我能答应你吗?我警告你,你现在,给我把你的臭嘴闭紧,你若给我惹出事来,我们师傅情谊就此断绝,我还要砸断你的骨拐,让你今世趴在地上走路,不信你试试?”九先生发毒誓的喊了出来,说完远不解气,还把喝茶的茶杯,狠狠的摔碎在地上,转身气腾腾的走了出去,他就想这样压住徒弟的嘴,让他不要说话,说话坏事呀,后果没法承担呀。

真是: 订童婚早在当年,今成亲已在面前。

颜面重千金难买,压碎言为保尊严。

志远从来没见师傅这样气愤过,他坐在地上,眼中含泪,心里颤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甚至有点愚蠢。脑海里还在想:金珠这辈子完了,他没有能力阻挡事情的向前发展,他挽救不了金珠的命运。当夜,志远在药店里,呆若木鸡坐了一夜,直到现在还是那个模样,想不到去帮忙,也没有心思去帮忙。

金珠在内屋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顾不上志远干什么。只有张花,出来看见志远神情怪异,心里也就有所猜测,师妹出嫁,志远可能是单相思,此时也不好明说出来,她只能就问吃问喝,说些离题远点的话题,来打发尴尬的局面。

时间到了初九,九先生的院子,快要被来客占满了。这可忙坏了九先生,安排客人吃喝不说,并要给重要的亲戚,安排在热炕上,这大冷天,不能冻着客人。特别是张家堡派来迎亲特使孙长富,就连一同抱来的引路鸡,也要受到特殊的待遇。

在三道梁,把男方派到女家迎亲的人,叫迎女的。他的作用就是,送来新媳妇当天的头饰,以及沟通两家婚礼的小细节,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走在送亲队伍的前边,随时了解送亲队伍的情况,好给男方通报。这是先辈留下来的传统,真正的意义,也许就是监督女方,看是否有婚变,好及时告知男方,中间没人沟通,男方不知情,媳妇送不来,男方被蒙在鼓里怎么办?

张国良和九先生自己给孩子定的婚事,中间没有说话人,也就是没有介绍人。因为结婚当天,穿针引线的媒人是少不了的,张国良就想到了铁锁,这铁锁那边是九先生的亲家,这边是自己管家的弟弟,两边都能说上话,此人做媒人再合适不过。两家商量,就让铁锁做了媒人,两边都有人情。

初九这天,铁锁也是焕然一新,穿戴如同新郎似的,他早早的就来到韩家庄,在九先生的院子里来回穿梭,说话高声大气,唯恐旁人听不见,唯恐人们不知道自己是,这对天造地设一对鸳鸯的大媒人,什么地方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什么地方都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处处都要显示自己,有着与众不同的本事,比九先生还更有主人味。

旁边几人看不惯,便议论开了,一个带着瓜皮帽的说:“你看铁锁涨狂的,得了女儿的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为老几了”。

另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说:“谁让你没生下一个脸蛋漂亮,又能找下一个小女婿的女儿,别在这里说人家,换着你,可能比他更猖狂。”

闲得无聊的人们,就喜欢你一言,我一语,用话语顶撞别人,把别人的事,当做自己的嚼头。似乎这样,心里才会快乐,似乎这样,就能体现自己很有本事,有着别人没有的能耐一样。

一天时间终于过去了,九先生庆幸志远没有生事,过个夜,女儿就要送到婆家,自己心头的大石头就要落地了,九先生按计划,留下送亲团的人选,别的客人,吃完酒席,便各自回家。

送亲团的人员,都是直属亲属,送亲女就是张花和金叶,还有两个送饭女,就是金瓶媳妇和李梅花娘家兄弟媳妇,九先生定好人选后,便让各自休息,明天早晨集中,再去张家堡吃酒席,一切都按九先生天衣无缝的计划顺利进行,没有半点失误。

吃过晚饭,天黑了下来,出出进进的人们,谁也没注意志远,只见他在院子来回徘徊着,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真是: 事情蹊跷非人愿,神差鬼使来相见。

假若躲过冲动时,看天依旧透蔚蓝。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金珠闷在屋子难受,出门来,站在门口透透气。要出嫁了,心里空落落的,客人们一遍又一遍祝福关心的话语,把她的耳朵里灌得满满的,她没有感觉到幸福,只有空虚和烦躁。抬头看看天,天空被冷风刮的没有一丝云彩,只有繁星闪着光,她在想,也许星星和自己一样孤独。她的眼光又落在对门的青瓦房上,这座扩建了的和自己朝夕相伴的房子,看起来熟悉而又亲切,就要走了,真有点留恋不舍。眼睛又落在院子里,环视一周,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看见了院子里独自徘徊的志远。便上前问道:“志远哥,这么晚了,天又这么冷,你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她心里不明白志远的心理。

其实,在志远的心里,一直等的就是金珠,当金珠走到他的面前,他直愣愣看着金珠,突然,一股火气向上涌,冲动给他带来了胆量,他声音重重的说道:“我在这里等的就是你,你到药房,我有话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