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金珠进门,看见九先生躺着,急忙上前询问:“大,你是不是陪着喝酒,让人家给灌醉了。”金珠心想,父亲今天陪着未来的公公,跟高县长喝酒,肯定是喝多了,陪县长喝酒,自己岂能不喝,要不怎么早早就躺下了。
九先生说道:“今天是多喝了几杯,头有点晕,不喝不行呀,那个高县长非得让陪喝,还有那个叫什么唐文书,转圈的喝,真有把饭馆的酒喝不完不罢休的气势。就连张保长也喝的醉醺醺的。你说谈什么事呀,一个字未提,就是喝酒,这当官的怎么就把喝酒当谈事,真让人搞不懂。这张保长不知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要误大事嘛,就连我要进药的事都耽搁了,你说我喝什么酒,咱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浪费。”九先生唠唠叨叨说开了酒话。
金珠端了碗水递给父亲说:“大,咱们不管他们的事,你先喝口水,今天先休息,明天进药不迟,明天回去晚点也不影响啥事。”
九先生喝了几口水,嘴里还念叨着:“你说咱跟着喝什么酒,把时间都耽搁了,明天时间就紧张了,赶紧早睡早起,把事赶紧办完,要不明天赶回去就到半夜去了。”说完便倒头睡下了,没一会就听见他的呼噜声。
真是: 请客盛邀难推脱,陪酒误事没法说。
只要亲家事办成,自己小事往后拖。
金珠和志远,大眼瞪小眼看着,不知说什么好,坐了一会儿,志远觉得闷得慌,就给金珠摆摆手,轻脚轻手走了出去,金珠也学这样,走了出去。
出了门的志远,给金珠说道:“师父喝多了,睡着了一时半会也醒不来,这天刚黑,睡觉太早,我领你出去看秦腔戏,顺便看看县城的夜景,你说好不好?”
金珠一听乐了,如果老父亲醒着时,恐怕不会让她出去,现在酒醉了睡着了,也正好是个机会,出去看看,也不枉来县城一趟,点头同意,两人又一次走出客栈。
天刚黑了,各家商铺门前,都挂起灯笼,把各自的门前照的通亮,志远和金珠首先来到城门楼,只见大门已经关闭,此时一般人想出门进门,那真是门都没有,就是死了人,也没人给你开门,保安团也是怕土匪借机生事。所以晚上,城门里外,都挡上护栏,轮流站岗,不许人们走近。城楼上也有来回巡逻的,监视着城里城外,一有情况,鸣枪报警,这一切都是高县长的杰作。
几年前饥民闹事,高县长为了保命逃跑了。结果部队路过,给解了围,他想直接回县政府,觉得脸上无光,没了面子,便借机跑到省城,向上级谎报事实,大肆渲染饥民闹事,事态严重,土匪乘机抢窃,县城失控,强烈要求扩大保安队,增加保安队的枪支弹药,否则,局面难以掌控,并疏通各种关系,让增加县级经费。
上级根据现状,便给抽调了百十条枪,并有子弹几十箱,因为经费紧张,让他自行解决。他得到枪弹,就如同得到宝贝,高县长趾高气扬,便大摇大摆回到槐庆府。县政府重新开张,首先把先前保安团,重新组建起来,新建队伍起名保安大队,大队长由自己的小舅子邱佩担任,就是想把权抓到自己手中。按照片区,东西南北中,划分成五个保安中队,中队长也是由当地土豪的公子,或有权势的子弟出任。每个中队分三个小队,他为了尽快扩大保安团,他就制定了一条优惠政策,当了保安团的成员,就可免去家族壮丁之事。
所以有年轻力壮小伙的家庭,都愿把孩子送到保安队,必定距离家近,能照顾上家里,地方上也比上前线安全多了。张国良也把儿子张魁送到了保安队,为了给张国良面子,开始就给张魁一个小队长的职务,保安团的人员,很快扩大到二百多人,张魁也晋升为中队长。
这么多的人吃喝,经费也是个问题,高县长便把各村的保长乡绅请来,以保护各乡安全为由,让他们捐粮捐钱。高县长给乡绅们讲了一堆大道理,最后说道:“说了一大堆的道理,归根还是一句话,牛毛就得出在牛身上,我高某人可是无毛可拔呀。”说毕台下一片哗然。有的人私下说,这个高县长,说话太不尊重人了,把我们当成牛,自己没毛就是人,实际上不管是人是牛,高县长的套是给他们下定了,没毛也得拔下毛来。
高县长给县城各个商铺想着主意,保安队,以各种名义向他们收取不同费用,不给,门都不让你开。按道理保安队对各地的安全负责,就该去五凤山剿匪,给当地人一个安全的生存环境,可他并不这样做,因为高县长不允许。就如高县长对邱佩暗暗说的:“那个赔本买卖咱不做,咱只管把县城守好就行了,剿匪不仅是要消耗子弹,那还是要搭配人命,这些动辄都是要出钱的,没人掏钱,让我掏腰包,我可没那么傻,你也别给我整个傻事出来。”他只想保全自己,保住县长的位子。
真是: 县长诡计真是多, 压榨乡民不放过。
谁要生存就交钱,苛捐杂税由我说。
难怪老百姓,都私下的骂道:这年头,保安团和土匪没什么两样,区别只不过是:一个明要,一个暗抢。不管怎么说,县城还是国民党管治的天下,各种商铺饭店,只要出钱,还能开门营业,许多商人,还靠着它,维持生计。也有人靠着它,作着发财梦。经济流通不得不靠它,统治者也要靠它的运转,收取更多的钱,所以门路不会被堵死。
志远和金珠转身朝街道走去,转过街道的另一个拐角,看见挂着许多灯笼,街道也亮了许多,金珠好奇的问:“志远哥,那边怎么那么多的灯笼?那么亮堂,我们去看看吧。”
志远却拉着她说道:“算了,那里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到别处转转。” 志远不让金珠去看。
“为什么?别处都黑洞洞的,只有这里亮堂,肯定好看,咱们去看看又何妨?”金珠的好奇心重,偏要去看看,说着往前跑去,志远拉也拉不住她。
跑到街对面,远远就看见门口,挂着一个大牌匾,上边写着三个字《怡香院》,门口几个穿着旗袍,打扮妖艳的女子,在招呼着来客,眼看着,就知道不是什么正当的营生。
金珠明白了,这不是被乡下人,都传说的窑子吗?难怪志远哥不愿让她看,她感到害羞的低下头,想快速离开。耳朵里却传来窑姐的声音:“张队长来了,里边请。”她猛然想到自己的未婚夫张魁,也不是在当队长吗?她想回头看看,却被志远拉着跑了,志远边跑边说:“一个大姑娘家,站在这里,让人看见,就会笑掉大牙的,快跑。”
其实,金珠定的娃娃亲,长这么大,金珠并没见过张魁,也不认识。可志远却是认识的。因为九先生在县城来,多次暗里看过张魁,志远都是跟着的。定了娃娃亲,九先生早早就惦记着,看这个未来的女婿,长的怎么样,有无出息?他也是心里怕,女儿以后靠他靠不住,她得替女儿把关。多次观察后,他心放在肚子里了,身体,长相都让他很满意。进了保安队,社会经历会更丰富,把女儿嫁给他,也就没什么担心的。
志远拉着金珠跑,就是因为,他已远远的认出了张魁,又听见窑姐的声音,怕金珠记着这个人的模样,以后认出了怎么办,未生活在一起,就起了矛盾,以后怎么过活,所以,让金珠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本来兴致勃勃出来看夜景,到这里就有点扫兴,没了心情。
跑出一段距离后,志远又说道:“我们逛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戏快开了,我们赶紧去看秦腔戏吧。”金珠听了,高兴的拍手叫好,两人来到了戏园子。戏园子里早已人满,志远赶紧买了票,进去站在在一个拐角边,虽然有点斜,却能清楚看到一切,他们去的正是时候,没有多久,戏就开演了。金珠以前在乡里看得都是皮影戏,今天见到真人演出,特别高兴。
志远给金珠解释道:“演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讲的是祝英台女扮男装去上学,和梁山伯之间发生的故事。”金珠根本不知道梁山伯,更不了解祝英台,可她却认真的看了起来,她被戏曲里人物的感情给感染了。
戏终于看完了,志远和金珠走到回客栈的路上,金珠问志远:“志远哥,你是不是常看戏,你看是梁山伯好?还是祝英台好?”
志远被问的犹豫了一会,随口说道:“我也很少看戏,了解的不多,我看两个人都好,都不好。”志远说了自己的看法。
“你这说的,跟没说一样,我看祝英台好,心多细,你看哪个梁山伯,笨的像头牛,怎么就不开窍?给他怎么说,他就是不明白,真急人。不过,最后双双变成蝴蝶,最终还是在一起,随了自己的心,自由自在的飞走了。”金珠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其实,那个祝英台,也太能装了,直接说明白,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打着哑谜让猜,结果阴差阳错,成了悲剧,活着没能在一起,真遗憾。化蝶成双,成为神仙伴侣,不过是作者给她们俩,一个美好愿望而已。”志远说着自己观点,他还真不相信,人死了,怎能变成蝴蝶,就是变成蝴蝶,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男人各个都笨,那是什么地方,敢说明白吗?自己都不去想,等到明白,就迟后了,也就后悔莫及了。”金珠坚持着自己的说法。
“好,好,好,就你们女人聪明,男人各个都是笨蛋。”志远不得不顺从这金珠,和她说,恐怕今夜也说不清楚。
金珠笑着在志远背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就知道忽悠我,从来不好好跟我说,你要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有着自己的理解。”
真是: 爱的真谛是什么? 真心相爱共生活。
现实难归人心愿, 只能寄予神仙做。
不一会,他们回到了客栈,看到九先生睡着,志远就悄悄的睡在师傅旁边,金珠也回到自己住处躺下,由于疲劳,很快的进了梦想。
二天清晨,九先生酒醒了,也就早早的起来,看见身边的志远还在睡着,昨天和亲家一起喝酒,耽搁的事没办成,今天又要往回赶,所以要尽快的把事办完,赶早不赶迟。
他就叫着徒弟:“志远,起来,昨天给金珠置办东西,买齐全没?今天时间紧张,抓紧办完事,及早赶路回家。”
志远翻身起来,穿着衣服,答应着九先生:“师傅,金珠的事已基本办完,今天就专办咱们进药的事,看师傅还需要什么?师傅放心,误不了回家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