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查影像投在显示屏上时，我看见李亮的骨头像两段断裂的树枝。陈霖用激光笔指着错位处：\"骨痂生长情况一般，断端还有0.3厘米的间隙。\"他的笔尖在屏幕上轻点，\"下午安排ct三维重建，可能需要调整外固定支架。\"

病房门被推开，实习医生抱着器械盘跟进来。李亮盯着盘里寒光闪闪的工具，喉结上下滚动。\"放松，只是调整石膏松紧。\"陈霖戴上护目镜，手持石膏锯靠近他的手臂。锯齿接触石膏的瞬间，刺耳的摩擦声像指甲刮过黑板，白色粉尘簌簌落在枕头上。

当石膏被剖开露出肿胀的皮肤时，李亮倒抽一口冷气。伤口周围泛着青紫，引流管留下的针孔还渗着淡黄色组织液。陈霖用镊子夹起碘伏棉球：\"愈合初期会有炎性渗出，正常现象。\"冰凉的液体擦拭在皮肤上，我看到李亮疼得浑身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现在试试关节活动。\"陈霖握住他的手腕，\"缓慢屈伸，疼就喊停。\"李亮咬牙抬起手臂，撕裂般的疼痛从断骨处炸开，眼前瞬间蒙上白雾。他的额头布满冷汗，我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角度还可以，但肌肉萎缩明显。\"陈霖松开手，在病历本上快速记录，\"从明天开始康复训练。\"

傍晚时分，康复科的治疗师推着仪器进来。李亮看着电极贴片和红外线治疗仪，心里直发怵。\"第一次治疗可能有点酸麻。\"治疗师调试着参数，电流接通的刹那，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抽搐。随着电流强度增加，肌肉开始规律震颤，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骨骼。

深夜的病房静得可怕，李亮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阴影。和我说石膏里的伤口又开始灼烧，纠结的和我说想按呼叫铃，最终蜷起身体把脸埋进枕头。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混着隔壁床老人的咳嗽，在寂静的走廊里久久回荡。

我出去把李亮的情况和护士说了下，正常情况，明天开始理疗和康复训练，我谢了护士回了病房和李亮转达了护士的说词，并安慰了他一下，我拿出手机问他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他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