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心底的惊惧已经达到了顶点，水温尚好，可若筠的四肢却是冰凉的，她怒声呵止，目光已冷至冰点。

可梁靖安似乎没打算停下来，慢慢向她走过来，一步一步，若筠伸手拔出发间的玉簪，顶在自己的咽喉，发出最后的呵止：

“站住！”

“又要再来一次吗？”看到若筠失了发簪的长发如瀑布滑落，坠入水中似一块丝绸飘散开来，梁靖安感觉心底、眼底的无言之欲腾空而起，他目光闪烁，眼角、嘴角都蕴了笑，

“青书姑娘难道忘了，你已经有一支玉簪在我这里了！你觉得这一支，我能不能拿得到？”

若筠神思恍然，的确，这一幕岂止只是似曾相识？

话虽如此，梁靖安还是站住了脚，不再向前。此时他与若筠的浴桶，只隔着一道珠帘。

“殿下为何在此？你是怎么进来的？”见他停住了脚步，若筠强自保持镇定，心底疑虑难解。

“自然是为你而来！我想见你，准备了很久！”梁靖安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口气，

“至于我是怎么进来的，只能说你的楚王殿下，虽治军有方，可治家却还是差那么点儿意思！要么就是，他疏于防范，我技高一筹。”

梁靖安一字一句的轻声细语，甚至带着些许魅惑的口气，如同娓娓道来讲故事，要为面前的人催眠。

若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神经绷紧不敢有丝毫懈怠，已经做好了随时结束自己的决定，虽然她不甘心，也不愿意自己此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结束。

自戕？太难看、太屈辱、太不堪了……

她不希望的所有可能，现在似乎都不可避免。元远的声望，侯府的家声，自己的清白与名节，最重要的是活到今日自己认为比性命都更重要的“尊严”，一旦死在这样的场景下，想要的都不会再有，不想要的都会发生……

“武陵王殿下未免过于自负了，只怕是，你来的容易，去便未必了！”若筠心都在颤抖，仍坚持着尊严的最后底线，

“武陵王殿下，身为南萧郡王，守一隅水土、护一方生民，殿下文韬武略无论在南萧，还是当今天下，都堪称佼佼。楚王殿下亦视殿下亦敌亦友，私下称殿下灵魂知己，因何今日会做出如此不顾大局之举，与酒色之徒何异？

小女委实不明白，武陵王殿下为了一个小女子，甘愿深入北元，冒险探入楚王府，为的到底是什么？

小女何德何能，竟让殿下做到这个地步？”

“自古英雄爱美人，我自诩也算得上当世一英雄，自然愿意为了难得的美人——青书姑娘，冒险前来，只为一见！”说着梁靖安又向前迈了一步。

“站住！”若筠的声音已经冰冷又颤抖，梁靖安距珠帘已一步之隔，

“武陵王殿下，当日得你悬崖勒马救小女一命，小女敬你是恩人，但你我没有你想要的缘分。

你若强求，我便当你是来索命的敌人。

你若执意向前，小女这条命，今日便还你也无妨！”

若筠说着，玉簪更紧的顶在自己的咽喉。此时她肩头露在水面上，因为紧张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结了冰，浑身僵冷！

看得出，她没开玩笑。

近在咫尺的人做出随时赴死的姿态，梁靖安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原地沉思片刻再抬头看她时，眼底已没了不羁与玩味的神情，替而代之的反是一抹踌躇与哀伤，

“青书姑娘大可不必怕我。因你当知，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梁靖安此时的脸上写着寂寥，

“比起你以为与你青梅竹马、心有灵犀的楚王殿下，我比他更了解你！而且，他护不住你！你跟他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