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阴影初现

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意渗入窗缝，段嘉许缩在书桌前，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线条。台灯昏黄的光晕里，父亲的咳嗽声从楼下传来，一声接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自从那场车祸后，这个家就像被抽走了脊梁的老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三个月前的深夜，父亲开长途货车时因疲劳驾驶，在盘山公路上撞上了对向车道的小轿车。姜颖的父亲当场离世，母亲重伤昏迷。消息传来时，段嘉许正在教室早读，班主任凝重的表情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当警车停在家门口，闪烁的红蓝灯光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他才真切意识到，平静的生活就此破碎。

“嘉许，下来吃饭。”母亲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段嘉许合上作业本，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饭桌上摆着两菜一汤，蒸腾的热气里，父亲面前的白粥早已凉透。父亲弓着背坐在沙发上，报纸遮住半张脸，可段嘉许知道，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藏着恐惧与愧疚。

“学校没问什么吧？”父亲突然开口，报纸沙沙作响。段嘉许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有。”其实同学们早就议论纷纷，姜颖休学后，关于车祸的传言像野草般疯长。有人说段家赔不起巨额赔偿，有人说受害者家属要起诉。这些声音像细针，时不时扎进他的心脏。

深夜，段嘉许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母亲接完电话后脸色惨白：“你爸...在医院，被家属打了。”等他们赶到医院时，走廊里聚满了人。姜颖披散着头发，眼神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她死死揪住段父的衣领：“杀人犯！还我爸爸！”

段嘉许冲过去想拉开他们，却被姜颖狠狠推了一把。“你还有脸来？”姜颖的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都是因为你们，我妈妈到现在还没醒！”她的声音凄厉，像是从胸腔深处撕裂出来的。段父低着头，任由姜颖打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够了！”段嘉许突然大吼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回荡。他挡在父亲面前，姜颖的拳头落在他背上，一下又一下。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委屈。周围的人开始议论，保安也快步走来。姜颖最后狠狠推了他一把，转身跑开，哭声渐渐消失在楼梯间。

那天晚上，段嘉许在医院长椅上坐了很久。母亲在病房里照顾父亲，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指甲缝里还沾着姜颖的血迹。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他支离破碎的生活。